以往上台表演的都是一家四口,今日卻不見了女兒,隻有父母親與兒子在,漠塵不免有些奇怪。
而且更叫他奇怪的是,他今日看著這個表演卻不怎麼有食欲了,難道是因為表演少了個人的緣故?漠塵心有疑惑,可他仔細看了會這個表演,才猛然發覺沒有食欲才該是正常的反應。
因為那表演的三人中,父親已經胖的不成人形了,他如同一座小山坐在主座上,眼睛放光盯著麵前的吃食,像是永遠也吃不飽一樣死命往嘴裏塞著食物,嚼吃間碎肉唾沫橫飛,身上的肥肉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顫的,抖動間幾乎能流出油來,而在他身邊的妻子和兒子也沒好到哪去,吃相同樣不堪入目,和父親唯一有區別的就是,他們兩人骨瘦如柴,眼睛盯著的不說麵前的食物,而是正在大吃大喝的父親。
這才幾日光景,怎麼這男人就胖成這個樣子?
漠塵驚詫不已,他覺得母親和兒子看父親的眼神有些不太對勁,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什麼山珍海味一般。
更叫漠塵有些後怕的是,他昨日看著這一幕還不覺得有哪裏不對,相反還吃得津津有味,一想到這裏,漠塵就有些陣陣作嘔,他問白鵝和灰珠:“灰珠姐姐,你們看著這個表演,真覺得很有食欲嗎?”
“是呀,公子,您沒有嗎?”白鵝好奇地問他。
“我……”
漠塵微微蹙著眉正要回答,就見有撮眼熟的狐狸毛飄到了他眼皮底下,再抬眸一看,那個叫他害怕的男人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勾唇朝他笑著。
漠塵忽地就明白過來那對母子看父親的眼神到底不對在哪了——他們的眼神就和這男人一樣,都是想吃人的!
“請問是漠塵公子嗎?”男人笑著問他,“在下宇文猛。”
漠塵才不想管這個男人叫什麼,他居然把自己掉的毛帶到飲月堂來,還弄掉了,讓所有狐狸都知道他禿了!
辛辛苦苦隱瞞半天的事情就這樣被拆穿,漠塵委屈極了,便緊緊合著唇,不肯說話搭理這個人。
灰珠見公子默不作聲,不知道他怎麼了,又不好讓客人覺得失禮,就上前一步問道:“宇文公子有什麼事嗎?”
“哦,也沒別的事。”宇文猛麵帶微笑,緩步走到漠塵麵前。
他身材極為高大,在不足半人高的狐狸小奴們看來幾乎就是座山,需要仰頭才能看到他的麵龐,而他雖然是笑著的,可是周身氣勢太盛,光是靠近就覺得喘不過氣來,小狐狸們見他走來,不禁紛紛後退給他讓出路來。所以等他到漠塵身邊坐下時,連一向親昵漠塵的白鵝和灰珠都離遠了些。
而漠塵先前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驕矜模樣,待到宇文猛自來熟似的坐到他身邊時,漠塵就蔫了,有種被這人掐住後脖頸的感覺,隻敢小心地覷他。
“我先前在天字房漠塵公子的住處瞧見一隻小白狐。”宇文猛望著漠塵,勾唇道,“通體雪白,皮毛順亮,甚是好看。”
漠塵沒想到他一來就給自己這麼一頓誇,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臉有點紅紅,卻聽他下一句話鋒一轉:“隻不過有些蠢笨,居然不小心弄掉了自己的毛,便嚶嚶哭著跑回了房間,我有些擔心,想著那小狐是住在漠塵公子房裏的,或許是漠塵公子豢養的小寵,便來問問。”
我什麼時候哭了?
漠塵聽了宇文猛這番話後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宇文猛。
小白狐?
嚶嚶哭著跑了?
漠塵公子哪豢養了什麼白狐小寵啊,妖精客棧裏唯一的白狐不就是漠塵嗎?
狐狸小奴們也都瞪大了眼睛望向漠塵,原來公子的毛是自己不小心弄掉的呀,不過她們轉念一想,公子好像確實有些愛哭的,更何況是他寶貝的毛沒了,掉兩滴淚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公子極好麵子,她們就當做什麼都沒聽見吧。
見漠塵不吱聲,宇文猛笑著又喊了他一聲:“漠塵公子?”
“那、那確實是我養的小寵。”漠塵連忙答道,心想既然這個男人不知道那隻小狐是他的話,他就不承認好了,“宇文公子不必擔心,他沒什麼事。”
“那在下就放心了。”宇文猛攤開手掌,將那撮白軟毛給漠塵看,“這毛是在下意外拾到的,現在物歸原主吧。”
漠塵覺得他這話有些怪怪的,但沒有多想,伸手去拿回自己的白毛。
誰知他的手指剛碰到宇文猛的掌心,就被男人合掌一把握住。
“咦?漠塵公子的袖子怎麼染到桑葚汁了?”宇文猛握著漠塵的手指,看著他袖子上的桑葚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