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的小路,連吹起的風都帶著一股鹹濕的海風氣味。她忍不住舔了舔唇,才發現連嘴唇都是鹹鹹的。過了一會她才意識到,鹹鹹的,那是自己的汗。
一路上種著枇杷樹,黃燦燦地結了好多個果子。白梓岑確定周圍沒人後,才小心翼翼地摘了一個下來。結果,還沒等她扒開皮開始品嚐,就有個人影徑直掠過了她。白梓岑以為是別墅區的保安,嚇得把枇杷都掉在了地上。
圓滾滾的枇杷,順著斜坡的坡度一路滾到那人的腳邊。他在走,枇杷就跟著他一起滾。
他的背影高大頎長,有些莫名熟悉,白梓岑愣了半秒才想起來,應該是她的同學周延昭。別墅區太大,白梓岑根本找不著南北,現在周延昭的出現,於她而言,絕對是救星。
“周延昭!”她喊了一聲。
沒有回應。
“周延昭!”她兩手撐作喇叭狀,又喊了一聲。
然而,走在前麵的那個人還是一點回應也沒有。周延昭平日裏對誰都是嬉皮笑臉的,他今天這樣反常,白梓岑倒是奇怪了。她隻當他是插了耳機沒聽見,想都沒想,就直接小跑了幾步追趕他,嘴裏還有聲有色地嘟囔著,“周延昭,我是白梓岑,班主任讓我來給你補習這一個學期的《管理學概論》。”
那人還是沒回頭,白梓岑迷了路,加之天氣熱得她心慌,腎上腺激素瘋狂分泌,她想都沒想就直接拽住了那人的手臂,氣喘籲籲。“周延昭,我總算是追上你了。這裏太大了,根本找不著南北。對了,你怎麼走在路上還戴耳機……”
白梓岑拽著他,待平複了呼吸之後,才抬起頭看他。結果,看到那人的那一霎那,白梓岑就嚇得跳開了。居然……不是周延昭。
“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她羞紅了臉,連連點頭致歉。
梁延川其實早就聽見身後有人在叫周延昭了,隻是他向來不太愛管閑事,因此即便是聽到了,他也視若無睹的。但是,當那個女孩子一把抓住他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她。
鹹濕的海風伴隨著汗水黏連在她的腦門上,本應是萬般狼狽的狀態,在她臉上卻是顯得光潔好看地不得了。她長得不算特別漂亮,隻是一雙眼睛,尤其地亮。
“沒事。”他笑笑,打算走開。
白梓岑剛才跑得快,氣喘地急,現在又搞了認錯人的烏龍,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腳步明顯虛浮,她差點順著有坡度的小路摔下去。
是梁延川扶住了她。
“你沒事吧?是中暑了?”他的聲音清涼涼的,像是清爽的泉水,灌進白梓岑的心裏。
她有些靦腆地鬆開了他的手:“沒什麼,隻是一口氣沒喘上來,有點虛。”白梓岑撓著後腦勺,幹巴巴地朝他笑,“對了,我還得去找我同學。剛才謝謝你扶住我,要不然我鐵定會摔一跤。我先走了,謝謝你。”白梓岑是等不及時間磨蹭的,郊區的公交停運地早,要是補習晚了,她就回不去了。
白梓岑剛邁了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清冽的男聲,低沉沉地,像是單簧管裏發出的聲響。
“你找周延昭?”
白梓岑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彼時,他站在坡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陽光從枇杷樹的罅隙裏透過來,她就躲在他拉長的身影裏。
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隻是呆愣愣地說:“周延昭是我同學。”
自詡從來不好管閑事的梁延川,居然鬼使神差地對她說:“我認識他,我帶你去。”
“你是他……叔叔?”白梓岑睜大了眼睛,一臉不解。
梁延川也不知怎麼地,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明明也就比周延昭大了五歲,她是周延昭的同學,理應跟周延昭同齡。他不過比她大了五歲,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把他認成周延昭的叔叔的。
“我不是他叔叔,我是他表哥,他家住在最後一幢,我帶你去找他。”梁延川無意識地著重強調了一下,他並不是周延昭的叔叔。
“那就謝謝你了。”
“沒事。”
沿海地帶,枇杷枝清甜的氣息圍繞在周身,久久不散。梁延川走在前麵,白梓岑一路踩著他的影子跟在他的後麵。
海風恰逢微醺的時候,白梓岑獨自一個人、偷偷地喜歡上了梁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