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神子還未得到完全的重生,可是這一病,恐怕又是凶多吉少!
冥冥之中,什麼東西一直在阻擾著他們,可是他們並不能完全察覺到,但是隱約之中,已經有了這種感覺,那個人,強大而且讓他們充滿了危機感。
左容恩收回了視線,扭頭望向一旁的男人,沉聲問道:“魋!這幾天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有沒有感覺到什麼人在阻擾你?”
在這之前,魋沒有經過神子的點化就複蘇了千古的記憶,這是十分怪異的事情。後來,他又忽然蘇醒倒戈相向,朝著他們舉起了劍,大開殺戒。
雖然後來恢複了意識,可是在他們的詢問之下,他卻怎麼想也想不起,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那段時間的記憶,就好像是被人刻意抹殺了一般。在他們身後的那雙手,那雙眼睛,到底是誰……
皇甫徹聽見他的話,低下了頭,閉上眼睛再一次努力去回想,可是還是一片空白。每次想得用力一些,就感覺頭痛難忍。
他伸手按在了自己的太陽穴,沉聲說道:“還是想不起……每次一想……就感覺頭痛得快要炸開了……痛到想不起……”
“不要想了!身體比較重要!之前我替魋診斷的時候,就感覺一團黑氣壓著他的眉心。恐怕是有人在作祟!”嬌柔的女聲,驟然響起。
基於師兄千焦剛剛過世的緣故,百媚已經褪下了一身紅衣,換上了青衣素裙。不過這素裙倒也沒有讓她看上去蒼白,平添了幾分安然。
眾人再次沉默不語,各個若有所思的模樣。
阿布突然“啊”了一聲,驚得眾人回過了神,她急忙轉身,朝著山莊內奔去,邊跑邊回頭喊道:“大家不要再想了!快去看看神子!”
“阿布!跑慢點!”項天齊急忙吼道,追了上去。
“項叔叔!哦!不對!是魈啊!你也快點!還有大家,你們都快點啊!”阿布嚷嚷著不時回頭,卻也沒有停下腳步。
一眨眼,人已經閃進了山莊,消失不見。隨即,項天齊的身影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左容恩看著他們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突然心中感慨。眼底滿滿都是羨慕,他萬分羨慕,如果自己和天曲,能夠像他們兩人一樣,世代都會形影不離,那該多好!
“魈和魎,在這一世裏終於也要開竅了嗎?”
皇甫徹眼眸裏閃爍過深邃的光芒,語氣裏也難掩那份羨慕以及感慨。
又有多少人,可是這樣在一起,一直不分離?有太多的人了,永遠是可遇而不可求!而那些抓不住的人,該放的終究是會放!
“恩?他們在這一世不是叔侄關係嗎?”百媚雖然也替這兩人慶幸,可是緊蹙了下眉頭,有覺得有些不妥,好奇不已地問道。
左容恩邁開腳步,超前走去:“他們有並非是有血緣關係的叔侄!阿布的爹爹是項天齊的義兄,阿布和容容都不過是他義兄的女兒!”
“原來是這樣!”其餘三人異口同聲的回到。
百媚明了的點點頭,那點困惑煙消雲散,邁開腳步朝著山莊內走去。皇甫徹與雲惜也邁開腳步,在他們之後跟隨其上。
三輛馬車被莊內的夏日牽起了韁繩,繞著院落進後院安頓。
他們一行人終於閃進山莊之後,在街的轉角處,忽然閃現女子曼妙的身影。而她的懷裏還抱著一個剛幾個月大的嬰孩,紅色的溫暖毛毯將孩子團團包裹住。
孩子的臉龐紅潤,肌膚格外白皙。而他似乎是剛剛喝過奶,正安然的蜷縮在毛毯之中,舒服地睡著覺。孩子的脖子裏,帶著一對玲瓏雙玨。
玲瓏玨閃爍過一絲幽暗的光芒,孩子的眉心隨即也覆上了一層黑氣。
突然,山莊的門被人打開了。
從山莊內出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莫不凡。他的神情有些焦急,卻還帶著幾分期待。一身黑衣,將他的身形烘托地更為高大。
同一時刻,下人牽著馬匹來到了他身邊。
莫不凡接過了韁繩,飛身上了馬。他沒有停留半刻,急忙揮動馬鞭。馬兒連忙朝前奔去,嘶鳴聲越來越遠,直至隱隱褪去,再也聽不見。
塵土飛揚,他的衣服與發絲同樣飛揚。
女子望著那抹高大的黑色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街的另一頭,卻遲遲沒有收回目光。一陣冷風吹拂過,她才收回了視線。
低下頭望著懷裏的孩子,卻見他正睜著圓亮的雙眸望著自己。
眼神裏,似乎有著幾分埋怨,更添了幾分憤憤不平。
容容顫抖了聲音,輕聲呢喃道:“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已經不知道該怎樣來麵對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了……”
她說著,決然地轉身,一下子跨上了身後的馬背,扯起韁繩,朝著城外奔去。
盡管她身為天武,盡管他是鬼星魃,可是他卻還是自己懷胎十月所生下來的孩子。而他更是自己與不凡的骨肉,是他們共同孕育的孩子啊!
隻可惜……她與不凡……注定是敵對的兩個人……
皇甫山莊。
無名殿。
皇甫禦人抱著古招歡進了寢宮,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榻上。瞧見她雙頰泛紅,呼吸從原本的急促變得漸漸薄弱,不禁心裏擔憂。
“大夫呢?”他沉聲問道,語氣裏滿滿都是焦急。
曲陰陽瞧見自己主子如此焦急,他也陰沉了一張陰柔的容顏。這幾日裏,他原本就已經不多話了,眼下古招歡疑似染上了風寒發燒,心中更是抑鬱。
“是!王!陰陽馬上回太醫院讓太醫們前來!”
他同樣衝昏了頭腦,甚至都忘記自己身邊就有素有妙手回春見死不救的鬼醫。
曲陰陽邊說邊轉過身,就想要往寢宮外奔。追隨主子進莊的半路上,他讓不凡先回家看看他的夫人,畢竟容容也剛生下兒子,身子虛弱更是需要丈夫的陪伴。
而莫不凡被自己這樣一說,猛然發覺自己在這段時間裏竟然將他的一妻一兒忘得一幹二淨。因為滿腦子都是主子以及古招歡的安危,讓他無暇再顧及其他。
“陰陽!那我去取就來!你先守著主子!”
莫不凡叮嚀了一聲,又是轉身朝著莊外奔去。
此刻,曲陰陽一人陪在皇甫禦人身邊,更是覺得自己要好好地守護好主子。盡管已經回到了皇甫山莊,可是他還是覺得戰戰兢兢。
尚未走到寢宮的門口,抬頭就瞧見了活潑好動的阿布。
在她之後,項天齊也追了上來。隨後,左容恩、雲惜、皇甫徹以及百媚也紛紛進了寢宮。一行人的赫然進入,使得寢宮一下子變得有些擁擠。
“神子!您怎麼樣了!是不是很難受?神子?”
阿布連忙奔到了床榻前,她瞧見了古招歡閉著眼睛靜靜地沉睡著。隻是她異於常人的泛紅臉頰,以及衰弱的呼吸都讓她擔憂。
“魍!快來替神子看看!神子發燒了!”她回頭,向百媚求救。
曲陰陽聽見她這麼說,像是被人敲了腦袋一般,猛然驚醒。他的目光故意無視於那雙關切的美眸,望向百媚,“鬼醫!快些去看看!”
“你們不要太擔心!”百媚朝著眾人點點頭,邁開腳步走到了床榻前。
皇甫禦人以及阿布急忙站起身,讓出位置退到了一旁。眾人走到了他們兩人身旁,同樣關切地望著床榻上陷入昏迷的人兒。
寢宮內,燃起了昏黃的燭光。
百媚將手按在她的右手腕,把了把脈搏,又是伸手探向她的額頭,低下頭嗅了嗅她的鼻息。頓時,鬆了口氣,從隨身背著的布包中取出了一個小瓷瓶。
拔出瓶蓋,一粒圓潤細膩的白色藥丸從小瓷瓶內落入了掌心。隨即,清幽怡然的香味彌漫在寢宮內,讓人頓時感覺舒爽。
百媚輕輕地捏著藥丸,將藥丸放進了古招歡的嘴裏,伸手點了下她咽喉的穴道,古招歡悶哼了一聲,將藥丸吞了下去。
“沒什麼大礙!隻是風寒!不過神子的風寒,恐怕不單單是受了風寒那麼簡單!”她從床榻上站了起來,扭頭望向眾人。
“神子到底怎麼了?魍!難道神子除了風寒,還得了別的什麼病?”阿布是個急性子,又是脫口而出,話出了口,又是邁開了步子。
項天齊眼明手快拉住了她,將她一把抓到了自己身邊,小聲說道:“阿布,你別急!聽百媚把話說完!”
“……”阿布無奈的癟了癟嘴,使勁地甩甩手,還不忘記瞪了他一眼。項天齊卻隻是淺淺地笑笑,又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大手有力而且幹燥,將她的手緊緊地包裹住,瞥了她一眼,不言不語。
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被他們這一出插曲惹得不再冷凝。
皇甫禦人朝前跨了一步,碧綠的雙眸裏滿滿都是焦急。他忍不住沉聲問道:“百媚!歡歡她到底得了什麼病?有沒有大礙?”
“禦人!病由心生!我想你不會不懂我的意思吧!”
百媚意有所指的說道,並不將話點破。
“……”皇甫禦人聽見她這麼說,原本焦急的神色散去,隻剩下那份隱忍的惆悵。望著她安靜的睡容,不禁揚起了一抹苦笑。
他有怎麼會不知道呢?恐怕她的病,更多是因為擔憂於他罷!終究還是放不下他,所以才會神傷感染上了風寒,如今昏迷沉睡。
而他,又該怎麼做呢?
他該怎麼做,才能在這最後剩下的日子裏,讓她得到那份快樂呢?誰能來告訴他?
皇甫禦人遲疑了步伐,慢慢地走到了床榻前。低下頭,感覺到她的呼吸已經平穩,他朝著身後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都退下。
眾人瞧見了他的動作,深深地注目看了一眼他們兩人,齊齊朝著寢宮外走去。
腳步聲慢慢地退去,寢宮的門被人輕輕地關上了。
皇甫禦人這才顫顫地跌坐在地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撫在了自己的臉龐上:“招歡……你何必這麼想不開呢……”
這又是何必呢?如果他注定要死去,從此刻開始,就不要再痛苦這份死亡。
“招歡……我知道你聽得見……不要這樣了……”
沉靜地躺在床榻上的古招歡,原本緊閉的眼皮微微顫動,似乎能夠感應到他的話一般。眼睫毛也隨之一起顫抖著,猶如蝶翼。
皇甫禦人輕輕地歎息,倒頭靠在了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