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林、姚芳華等人不明白江雲漪為什麼要他們在這裏等著傳旨的仗儀隊伍過來,但還是乖乖的等著。
見江大林等人如此,清漪園的人自然也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地出來等著傳旨的隊伍過來。
江雲漪告訴他們一會不要慌,聖旨過來時,跪下聽旨就是。
村民們還沒見聖旨,更沒看過人家宣旨,最多就在戲台裏戲文上看過聽過,此刻聽江雲漪這麼說,都暗自記在了心裏。
老江家的人也豎起耳朵聽,他們雖然不知道江雲漪為什麼懂這些,但也知道一會子絕不能衝撞了傳旨的人。
等了小半會才見到遠遠兩輛馬車駛了過來,馬車兩旁有穿著明黃衣裳的皇家侍衛也有穿著差服的縣衙官差,沈天明也在其中。
馬車在清漪園門口停了下來,徐縣令同福公公一同從馬車上下來,徐縣令下來後,就趕到前麵引著福公公往清漪園這邊走,他們二人的左右侍衛官差林立,甚是威嚴。
村民們哪裏見過這般陣仗,被這氣勢一嚇,頓時沒了聲息,隻愣愣直瞅著過來的徐縣令、福公公等人。
“咱家是奉旨而來,哪位是江雲漪江姑娘?還不快出來領旨!”
福公公捏著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扭著腰兒,翹著蘭花指在徐縣令的陪同下來到江雲漪等人的麵前。
這一路走來看到的全是土坯草房,驟然見到清漪園這麼大的園子,福公公頗感意外。
但他是見慣大世麵的人,什麼樣的精致園子沒見過,這驚詫也不過是一小會,很快的他就端起了傳旨太監特有的架子睨著這一圈人。
看著那一個個穿著粗布衣裳,麵色黝黑,神情慌慌的村民,眼神裏流露出嫌棄的表情來。
“民女江雲漪見過福公公。”
江雲漪從人群當中走出,微笑著給福公公見禮,這是宮裏的人,是千裏而來的貴客,絕不得罪。
福公公麵皮白淨,無須,說話聲音尖細,帶著幾分娘娘腔,全身上下流露一股子皇宮才能養得出的富貴氣。
原來這就是太監啊!江雲漪打量完畢在心中暗自嘀咕。
“喲,沒想到這山溝溝裏還能有這麼標致的姑娘。”
福公公對這趟差其實是很不滿的,尤其這一路還被端木陽催趕,這心中難免有些怨氣。
此刻驟然見到江雲漪,不免被她的風姿所懾,他福公公在宮裏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然這小女子言笑宴宴,大方得體,舉止優雅,雍容華貴,一身風華竟一點不比那些大家世族養出來的小姐差上半分,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福公公卻記得江雲漪是個地地道道的農家少女,所以即便被她的風姿懾住,言語間雖有可惜,卻沒有半分客氣。
“多謝公公妙讚。公公一路勞累想必很是辛苦,民女已經命下人備好了茶水,不如請公公先進去小坐一會?”
江雲漪微笑而立,大大方方地受了福公公的‘誇讚’,見福公公等人一路風塵,就想起端木陽說這些人都被他逼著緊趕慢趕,才在一個月內趕到了浣州。
這福公公一看就是個嬌氣的,想必對這次的差事不會很滿意,再加上端木陽橫插一腳,指不定還會心生怨恨。
所以她得把福公公的這口氣給抹平了,免得日後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那就得不償失了。
“就算是要休憩,也得先把聖旨宣讀完再休憩。江雲漪,還不跪迎接旨!”
福公公對江雲漪的這番說辭頗為滿意,但就算是休憩,自然也得先把正事辦完才能休憩。
看來這小女子還是頗有眼力勁的,那他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暫先放她一馬吧。
“江雲漪,跪迎接旨!”
江雲漪下跪,清聲道。不管是清漪園的人,還是豐澤屯的人見江雲漪下跪也多數跟著跪,沒反應過來也在傻了半晌後,乖乖跪了下去。
一時間清漪園門口跪了一大片人,場麵肅靜端凝,人人屏息凝神,靜待福公公宣達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國家施仁,養民為首。爾浣州府城江氏雲漪,德惠廣濟,慈愛布施,能捐金穀,賑濟充荒助皇恩於沾足之外,裕饑民於轉散之中。又聞爾擅藥理,精烹飪,獨創藥膳,以解病患之危厄。據爾地方官屬布政使司奏。朕實嘉之。今特封為食醫,禦筆親提民間藥膳師,賜黃金百兩,欽此。”
福公公念了一大串的聖旨內容,可惜能聽懂這些的卻沒幾個,豐澤屯的村民們雖然聽得很認真,但一個個表情茫然。
但聖旨中的江氏雲漪,及最後一句賜黃金百兩大家夥還是聽懂了。
“民女江雲漪謝主隆恩,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江雲漪磕頭謝恩,雙手接過聖旨。想著這聖旨有夠麻煩的,寫了這麼大一個篇幅就最後一句最得她的耳。
嗯嗯,食醫、民間藥膳師、黃金百兩,這幾個詞在江雲漪看來那全是銀子的代言人哪。
其它人見江雲漪謝恩,也連忙跟著謝恩,在場的人聽得懂這份聖旨的沒幾個,但卻知道這聖旨是下給江雲漪的,這賞賜自然也是給江雲漪的。
“這是陛下禦筆親提民間藥膳師牌匾,這是百兩黃金,這可是天大的賞賜,江姑娘您可要收好。”
福公公拍了拍手,就有四名皇家護衛共同抬著一個由大紅綢布蓋住的匾額,另有一名護衛端著紅綢蓋著的托盤,隱隱可見碼成一排排的金元寶。
“小小意思,不誠敬意,請公公笑納。張夕,還不命人接過這些賞賜,並請各位護衛大哥到前廳用茶。”
江雲漪笑著稱謝,將早準備好的銀票交給福公公,並命張夕好好接待這些皇家護衛,她親自引領福公公和徐大人進清漪園。
張夕傻了好久才反應過,趕忙叫清漪園的人接過匾額,又接了賞賜,笑著請這些隨同福公公來的護衛進園。
直至福公公等人消失在清漪園門口,村民們才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縣衙的官差並沒有進去,而是分列在清漪園的門口,不讓任何閑雜人等進園。
這是徐縣令的交待,福公公是宮裏來的人,萬一村民們不懂事衝撞了可怎麼辦,自然是要派人守著比較妥當。
有跟沈天明熟的忙偷偷過來詢問那聖旨是啥意思,沈天明見江雲漪已經領著福公公、徐縣令等人進了清漪園,就落後幾步為大家夥解釋聖旨中的意思。
“你是說這賞賜是給雲漪那個死丫頭的,而不是給我家老五的?”
趙氏剛才聽得暈乎乎的,她雖然也聽不大懂,但幾個關鍵字,敏感詞她還是聽懂了,隻是她還不相信。
此刻聽到沈天明給大家夥這麼一解釋,整顆心就糾了起來。這賞賜難道不是給他們家的?
“爾浣州府城江氏雲漪,特封食醫,禦筆親提民間藥膳師,賜黃金百兩。這樣連起來你應該聽得懂吧?”
沈天明對趙氏也沒有什麼好感,聽到她如此稱呼江雲漪口氣又怎麼會好,不過他想對敵人最大的打擊也莫過於此了。
江家人處心積慮地奪雲漪的賞賜,現在聖旨一下,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
“不是我家老五!怎麼可能不是我家老五呢?”
趙氏有些失魂落魄,整個人好似都傻了,隻知道重複地問這一句,任別人怎麼叫也沒有反應。
江傳一在聽到聖旨的那一刻,腦袋轟地一聲就蒙掉了。這封賞轉回了老四家,就說明老五沒有希望了!
“公爹,公爹,這是,這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交了銀子的麼?為什麼這賞賜還會落到江雲漪手上啊!”
王氏搖著頭,急得不知道要說什麼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完了!全完了!”
為了能討得這個封賞江家又是賣宅子又是賣地,還大宴全村,這下子不僅麵子裏子沒了,還賠了所有。
江傳一渾濁的雙眸越發地渾濁,根本就不理會王氏的叫鬧。他隻想著以後要怎麼在豐澤屯抬起頭來。
村民們見老江家的人這個表情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有興災樂禍的,也有搖頭歎息的,總之各種各樣的表情都有。
而這些表情都讓江家人心如刀絞,無地自容,恨不能一切事情重新來過,他們就不會這麼悲慘。
然最高興的莫過於清漪園的人。
“沈捕頭,沈捕頭,你說的是真的麼?這賞賜真是給我們東家的啊。”
清漪園的人有些不敢置信,因為這些日子他們聽得最多就是老江家的人不要臉地搶了東家的封賞。
昨兒老江家的人還大宴全村來氣他們呢。可今兒這封賞一下來卻說是給東家一個人的。
這實在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了!清漪園的人各個笑得合不籠嘴,都在想著要怎麼慶祝呢。
“當然是給我們東家的,你沒看到張總管都把封賞迎進去了麼?還有百兩黃金呢,這得多少銀子啊。”
清醒一些的就直接代沈天明回了話,這事實不都擺在眼前了麼。這封賞誰也奪不去,聖旨上可是指明了是給東家的!
“真是太好了!我就說東家人這麼好,這好人都是有好報的。”
聽了這話,清漪園的人每個人都露出的笑容,有好多人都忍不住歡呼。
近日他們實在憋得太辛苦了,如今根本不必他們動手,這聖旨一下就等於當著老江家的麵兒給了一個狠狠地耳光。
而且這耳光他們還不敢說什麼,得恭恭敬敬地磕頭謝恩呢!哎呀,這全都是報應啊!
“這戲文唱得好,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有些人哪偏要去搶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卻不知這人在做,天在看。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任你怎麼搶也是搶不走的!”
有人看著江家人那副樣子忍不住哧笑,拿著從戲台上看到的戲文作比,暗諷江家人這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