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漪哪,這溫公子可不能再住咱們家了。”
姚芳華給江大林、江雲漪、江小高各盛了一碗粥,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前些天那位長得極漂亮的端木公子就天天粘著雲漪跑前跑後,清漪園的丫頭婆子都看在眼裏。
雲漪還是個姑娘家,又是訂了婚的,就算沒訂婚也不能隨隨便便跟某個男子那般親昵哪。
這人家可是都會說閑話的,如今那位端木公子好不容易走了,這個溫公子又來了,還被雲漪這麼指使著幹活兒,這對雲漪的名聲可不好。
“是哪,雲漪,雖說我是鄉下人家,但這男女之防還是要注意些的。”
江大月母子近日都跟雲漪一家一塊吃飯,見姚芳華挑開這個話頭,也插了句嘴。
這事她早就想提醒雲漪注意點,但總找不到說話的理由。那位端木公子在的時侯,基本上會讓人把周邊的下人全趕到另一個院裏,為的就是避閑。
可是天下就沒有不漏風的牆,雲漪天天跟一個男人在一塊兒哪能不讓人說哪。
現在走了一個又來一個,而且這一個又是前些日子拿著婚書過來的,一點都不避嫌,還跟清漪園的下人們打得火熱。
這要是傳出去,雲漪這名聲可就要毀了哪!主要是這事兒若傳到沈家人的耳朵裏,到時雲漪過了門定然會被抓著把柄往死裏整。
江大月為此極為憂心,自然也跟著勸。她不想雲漪的後半生,如她的前半生這般地辛苦,雲漪值得這世上的最好的一切!
“二姑姑,姚姨,來者都是客,我總不能這麼把人趕走吧。何況溫逸確實是帶著婚書和信物進來的。我又答應給他機會,就看他能堅持多久了,說不定明兒他自己受不了就走了呢。”
江雲漪想起溫逸剛才在廚房弄得一臉的灰就忍不住想笑,一會走之前她還想去參觀一下溫逸有多狼狽呢。
哪想姚芳華和江大月竟然會扯到這個事上!
“雲漪哪,這種事情哪能這麼搞哪。當初我就不同意你這麼做,後來見這位溫公子並不常待清漪園也就沒放心上,誰想他一出來,就來這麼一招啊!”
當時溫逸帶著跟雲漪的婚書而來,可是嚇壞了不少人,如今這個人就住在清漪園裏,又跟下人們這麼要好,這可怎麼成。
這事兒姚芳華後來找江大林了解過情況,才知道這個婚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隻是跟雲漪有婚約的人明明是沈天明,為何婚書會突然落到溫逸手中,而溫逸還帶著婚書指明要提親。
自古一女不伺二夫,雲漪還是個未嫁的姑娘,卻有溫逸這個手拿婚書當麵要求履行婚約的;還有一個是正牌的未婚夫卻可能丟了婚書的沈天明;再加一個容貌傾城,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的端木公子。
這癡纏來,癡纏去,最不利最吃虧的可是他們家雲漪!
“溫逸隻是小事上比較混,大事上還是很有分寸的。至於婚書跟信物的事兒我自會解決,剩下的你們就不要管了!”
江雲漪微微一笑,明顯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談。這件事他們插手的越多,對她來說就越棘手。
她不可能把自己的婚姻交給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決定自己的一生。
“你跟天明的婚事不能改!”
一直悶頭吃飯的江大林將碗筷往桌上一放,語氣全是堅定。
溫逸將婚書拿出來時,他就想說什麼,可是他沒有半分證據去證明那婚書是沈家的,因為那婚書確實隻寫了女方的名字,男方的名字是空白的。
“娘,你看你,有飯不好好吃,插什麼嘴哪。雲漪是頂聰明的人,哪裏需要我們操這個心!”
江武對江大月一向孝順有加,從來就不會說她半句不是,隻是今兒姚芳華突然提起溫逸,他娘又插了這麼句,緊接著雲漪這麼一接。
這事一下就扯到原先他們一直回避的話題,那就是有關江雲漪的婚事!
以江大林的個性這跟人家自幼訂下的親,哪裏可能會讓江雲漪說不取消就取消哪。
出爾反爾這種事江大林肯定不會做!
但同樣的,江雲漪更不可能把自己的婚姻交給這麼一張婚書來決定!他就不懂,今兒怎麼扯著扯著就扯到這事兒了呢。
“哎呀,你看看我,一吃到好吃的話就多。真是該打!”
江大月也意識到這個時侯實不應該談起這個事兒,她昨兒可是好不容易才勸住江大林,今兒可不能讓這事給攪了。
但是這件事他們這一家早晚得拿到明麵上說,想避估計也是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
“姐姐,外廚房師傅做的涼拌蓮藕醋放多了,還是你做的好吃。一會子吃完飯,你再拌一些給我當零嘴兒好不?”
江小高耳觀鼻,鼻觀心,就知道現在這個話頭一旦挑起,大姐跟爹爹的關係勢必又要因此惡化,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好啊,一會我們一起做涼拌蓮藕,涼拌黃瓜,再醃點白蘿卜,然後慢慢吃個夠。”
江雲漪摸了摸江小高的頭,笑著道。武表哥和高子一起給他們父女倆解圍,她豈能不知。
姚芳華知道自己說錯話,差一點讓這頓早飯不歡而散,就沒敢接話頭,低著頭扒飯。
她怎麼就忘了,江大林跟江雲漪之間本就存在著矛盾,她在這個時侯提起這事兒,不是火上澆油麼。
話題就這麼讓江武和江小高給岔開了,然這頓早飯也沒有先前的好氣氛,隱隱地有了一種凝重的味道。
每個人的心裏都清楚,有關江雲漪與沈天明的婚約定然會有爆發的一天,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廚房裏溫逸餓得肚子咕咕叫,卻想著他一定要做出生平第一份早飯,皇天不負有心人,這火終於讓他給點著了。
他是想起了以前跟手下露營時,手下們找幹樹枝用火石在夜間點火取暖的事兒,想著這做飯燒火跟這個應該差不多。
沒想到還真成了!溫逸樂得比賺了幾十萬兩的銀子還要開心。隻是刷鍋淘米熬粥的事兒又差一點讓他崩潰。
當他滿心歡喜以為真的熬出粥的時侯,瞅著大鍋裏似米非米,似粥非粥,好像還有點焦的所謂粥時,他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我說溫公子哪,這就是你熬出的粥麼?”
江雲漪用過飯後就來廚房打擊溫逸,看著大鍋裏被溫逸煮出來的半生不熟的米粥,她不可自抑地大笑出聲。
“很好笑麼?”
溫逸的聲音有些陰測測的,這個女人沒看到他已經很受傷了麼?竟然還笑得這麼大聲,她這是存心想氣死他哪。
“噗!哎喲喲,哈哈!溫逸,你看看你,哈哈,都成大花貓了!哎喲,不行,你趕快去洗洗,不然我一定會笑死的!”
江雲漪原本因為早上的事兒有些不快的,可看到溫逸滿臉黑灰,眸中冒火,潔白的長袍也沾了不少的灰末,整個人狼狽得就像從火場裏剛逃生的人,捂著肚子笑得更加沒有形象。
“江雲漪!”
溫逸氣急敗壞盯著江雲漪,他長這麼大就沒這麼狼狽,這個小女子竟然敢這麼笑他,真是氣死他了。
“咳咳!好了,我不笑了,我不笑了,還不成麼!噗!哈哈!”
江雲漪輕咳了兩聲,嘴上雖說不笑了,然臉上的笑容還是繃不住,越說越想笑,尤其是看著溫逸的樣子,這笑就怎麼也止不住。
“我的樣子很好笑是不?那就讓你也試試吧。”
溫逸見江雲漪還是笑個不停,眯了眯眼,垂首看著自己烏不溜秋的雙手,直接就往江雲漪的身上和臉上招呼。
小丫頭,讓你笑爺,那就跟我一起做花貓吧!
“啊喂!溫逸,你幹嘛?你快住手,我不笑了,我不笑了還不成麼?你別再往我身上擦了!”
江雲漪不防溫逸來這一招,連忙躲著溫逸的手,邊躲連叫,不一會一身幹淨的衣裳就被弄髒了,臉上也跟溫逸一樣全是黑灰。
“哼哼,現在你也跟我一樣了!我再笑啊,再笑啊!”
溫逸完全不理會江雲漪躲閃,將手上的灰擦掉感覺不夠,又從底下的黑灰裏抓了一把往江雲漪身上招呼,直至她跟自己一樣,甚至比自己還黑時才滿意地停了手。
看著江雲漪臉上白一塊黑一塊的模樣,笑眸裏星光點點,小人得誌地眨了眨長長的眉睫。
“哎,你很幼稚哪!”
江雲漪看著自己身上的灰塵,氣悶地看著得意洋洋的溫逸,不由狠狠地翻了一個白眼。
這個人真是太討厭了,哪有人像他這樣,用這種方法報複的哪!
“我高興,我樂意!”
溫逸笑著揚了揚眉,看著江雲漪這模樣剛才的煩悶心情頓時一掃而空。看著小丫頭以後還敢不敢笑話他。
“無聊!”
江雲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轉身回掬水院重新梳洗,溫逸這個討厭鬼,實在太可惡了!
“哼!”
溫逸輕輕一哼,也回了自己的海棠居梳洗去了,留下一堆看熱鬧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眸中全是不可思議。
他們一直以為江雲漪是一個溫雅端方的人,沒想到江雲漪也會有這麼孩子的一麵,真是人可不貌相哪。
江雲漪剛回房換了衣裳,就讓青杏和銀杏準備去安雲鎮的事宜。她原本是打算取笑完溫逸直接去鎮裏,哪想到會被溫逸這麼整。
“雲漪,今兒你去不了鎮裏了,沈老夫人來了!”
江大月剛從張夕那裏得到消息,就匆匆過來找江雲漪,江大林和姚芳華已經到門口迎接了。
“沈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