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上下都跟生了鏽似的。
那道懶洋洋的女聲還在說著:“哎呀,大叔,這塊毛料不行啊!聽我的!別買這個!喏,你腳邊那塊不錯,長得可愛!”
“女娃子別瞎說,你懂不懂賭石啊!”
“哎呀,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啦,待會不要賭輸了哭鼻子啊,一把年紀了!”
“去去去,別在這裏妨礙我!”
“哈哈哈,成,那我就走了。”
聽見這句話,龔決笙終於動了,他猛地抬起頭,看了過去,卻隻看見了一道倩影混入了人群中。
他的心髒狠狠的一顫,想也不想,直接抬腳追了過去,腳步加快,甚至害怕就此失去了那個人影。
他撥開人群,動作粗魯,眼睛緊緊的盯著前方,生怕跟錯了。
但在一個拐角後,他失去了那個人影。
龔決笙站在原地,眼圈發紅,垂下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
是他幻覺了。
這十年,他也曾無數次產生過這樣的幻覺。
以為她回來了。
回到他的身邊。
每一次,都是幻覺。
這一次,也是。
隻是,這一次的幻覺,格外真實。
真實得……他好像還聽見了她的聲音。
疼,心口疼的厲害。
他站在那裏,背影落寞的厲害。
一片烏雲飄過,原本晴朗的天空驟然下起雨來,行人們紛紛撒腿跑起來躲雨,唯獨那個男人一動不動,好似腳底生了根。
直至,一把透明的傘遮在了他的頭頂上。
“哎呀,你這人,怎麼不打傘呢?下雨也不知道躲一躲嗎?”
熟悉的歡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龔決笙緩緩的轉過身子,就看見了一張在夢裏出現過無數次的臉。
她在笑,眼眸像是含著星光一樣閃亮。
“你說你,是不是太蠢了?下雨也不躲雨嗎?”
他的聲音被堵在喉嚨上,指尖發顫,眼尾發紅,最後沙啞的嗯了一聲。
“念嬌這個名字也很難聽!你怎麼取這個名字?好蠢呀!”
他又嗯了一聲,眼神貪戀的看著她,不敢眨眼,生怕她就消失在麵前了。
“還有,什麼思念杯呀,太難聽了!蠢!”
“嗯。”
“還有,最蠢的是,你等了十年。”
“嗯。”
她笑了起來,笑靨如花。
“傻子,你傻不傻啊,你等了十年,你就不怕等不回來嗎?”
“那就二十年,五十年。”
“如果我一直不回來呢?”
“那就一直等。”
“永遠都等?”
“永遠都等。”
“大傻子,果然是大傻子。”
下一刻,他猛地伸手將她抱住,當熟悉的體溫傳遞全身時,他才發現,他全身顫抖的厲害,就連心口都顫著。
雨傘掉在地上,都誰都沒有去管。
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回抱著他,嗅著他的氣息。
“傻子,十年不見,我想你了。”
龔決笙的眼角劃下了一滴淚,他抱得很緊,緊的像是要將她融入血脈中。
“你回來了。”
“嗯,傻子,我回來了。”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力的吻住了她。
人生有多少個十年?
他不知道。
他慶幸的是,他沒有用太多個十年,就等到了她。
而這一次,再也不會分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