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卷點點頭,一副了然的表情。其實就算常棣不解釋,他也知道,肯定是他聽佛法時,找人打探得知的。

常棣四處看了幾眼,突然壓低聲,神神秘秘道:“我還聽到一樁秘事,青西和她師父惠元……”

青卷眼皮跳了跳,眯著眼道:“說。”

常棣突然大笑道:“哈哈哈,逗你的,你小子果然對那女佛修動心了。哎哎,你這八百年都不出海一趟,找你玩還得看天氣看你心情。你怎麼會動心的,難道就因為人家長得好看。”

青卷:“嗯。”

“你嗯個屁呀!”常棣擂了他一拳,“你長得比那女佛修還好看,你要真的隻是看上她的容貌了,那你還不如天天照鏡子看自己,說不定看著看著就能把你自己看高了。”

青卷早已習慣了常棣滿口的葷話,對他的無賴形象都免疫了。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沉默的,幾乎都是常棣在呱呱呱。

他默了默,突然解釋道:“我對她,是動情。”

“有區別嗎?”常棣反問,“動心,動情,不都一樣嗎?”

“不一樣,動心隻是簡單的喜歡,層次很淺。動情……”他勾了勾嘴角,唇側漾起一抹邪肆的笑,“動情是想走進她的心和她的身體。”

常棣:“……”沉默片刻,他捶了青卷一下,“我日,你直接說你發.情了,想睡.她不就得了!”

“嗯,想要一直能和她睡。”青卷點了點頭。

常棣:“老子一直以為你很老實單純,沒想到你他娘的……這麼騷。話說,你常年深居海底,老子要不去找你,你都不出來,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我都分不清動心跟動情有何區別,你是怎麼知道的?”

“看書。”青卷幹脆利落地回了兩個字。

他當然不會說,其實他早就見過青西了。他元神缺失,剛成年那會兒,由於生理原因,他情緒起伏大,導致神魂不穩,經常半夜出竅跑出去。

他神魂出竅,第一次遇見青西時,那會兒她不叫青西,叫嘉魚,是在一個被稱作朝歌的地方。眾人稱她為小郡主,後來她所在的地方肖煙四起戰亂不斷,她的家人全部被殺,而她被一個術士救了。

那年她才七歲,術士把她帶在身邊當侍女。

自那後,他經常神魂出竅都能看見她,看見過幼年的小嘉魚挨打,看見過她在雪地裏罰跪,看見過少女時期的嘉魚在溫泉池裏沐浴,看見過成年後的嘉魚差點被那術士侵.犯。

他見證過她一路走來的不易,也見證了她一路如何從嬌弱的小丫頭強大起來的。

再後來,他看見她時,她被那個術士帶來了大荒星。那術士已經轉道修佛,做了和尚。那個叫嘉魚的女子,也改了名字叫青西。

她跟在和尚身邊替他殺人,做他的打手,每次她殺完人都嫁禍給魔族或者妖族,從而引起妖魔兩族爭鬥。和尚就出麵壓製她,並普度眾生,充當善人。

和尚法號惠元,他靠著這種方式積讚功德,一步步上位,飛升神界,進入梵天境,做了三品佛祖。而青西則被封為戰祖,人稱青西戰祖。當然,這些是他原先是不知道的,是在這次真實地見到她本人後,加之常棣提供的信息推理出來的。

事實上,他推測的並不假。

青西飛升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他神魂出竅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一個滿月之夜,那晚上的月亮很大很圓也很亮。惠元到很遠的地方參加佛會去了,三年五載的不會回來,隻有她一個人在寺廟裏。她一身紅衣,負手立於菩提樹梢,神色淡淡看著遠方。

青卷知道,她是在想家,想那個被稱作朝歌的地方。可那裏早已改朝換代,朝歌也沒了,如今那個世界,是姓李的在掌權。

那夜後,他便再也沒見過她了。其實他想過去找她,可他不知道該上哪兒去找,他隻知道她在大荒星界叫青西。

他想找人問問,可他沒朋友,除了常來找他玩的一隻鳥,他在這世間無一人可問。他想過問常棣,可常棣吊兒郎當極為不著調,問了也白問。

他一向都很懶,懶得修煉,懶得同人交往,因此,久而久之,對於她的消失,他也就懶得再多想了。

隻是後來,他總會在夜裏冒出水麵,偷偷去她曾經住過的寺廟看一眼。他想看看,她還在不在,可過了十幾萬年,她一次也沒回來過。

或許,她早就已經飛升了,也或許,她已經離開了大荒星,去了別的遙遠界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