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響起的時候,陳樑低頭在席琰的耳畔,他的聲音低轉迷人,仿佛能溢出一汪池水來,他說:“愛情它是個謎題,讓人目眩神迷。”
雖然沒有奪冠,可是作為中國沉寂三年之後重新出發的冰舞,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績。
而賽場的另一邊,單人滑成績同樣不俗。以新加入國家隊為首的四名運動員,囊獲銅銀兩塊獎牌。
李頭兒大喜,給出戰的運動員舉辦了慶功宴。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包廂出來後又轉戰KTV,吳昆明鉤著陳樑的肩,飯席上喝多了酒,紅著臉,憤憤不平:“陳哥,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錯的,你要是真喜歡她,那就告訴她,別藏著掖著,一點都不像個男子漢。”
陳樑看著走在前麵的席琰,簡言之跟她並肩而行,他心裏隱隱作痛。他搖了搖頭:“不說那些,等會兒陪哥號兩嗓子,哥心裏就能暢快些了。”
吳昆明摟緊陳樑的肩,大聲喊著:“隻要陳哥你一句話,除了死,我什麼都幹!”
聲音穿過人群,走在最前頭的李頭兒笑盈盈的,還是小年輕好,精力總是那麼充沛。旁邊是何教練和查有柯,兩人麾下成績都不俗,李頭兒看著兩人,語重心長:“當初撮合你們倆,就是覺得你們性格互補,小吵小鬧的,這一輩子也就這麼過去了。可是,小何啊,你不能老是欺負老查啊,他這些年對你怎麼樣我也看在眼裏的,脾氣改一改,兩人都好過。”
何教練有些不服氣:“我哪裏欺負他了?嗬,查有柯,你都多大的人了,還愛告狀?”
查有柯不說話,看著何教練的眼神溫柔似水,柔軟的一擊,讓何教練再罵不出口。
李頭兒邁開步子,留給兩個人說話的空間。
何教練走在前麵,結婚十多年了,查有柯對她怎麼樣她心裏有數。這個男人平日裏不說話,悶聲悶氣的,他倆在一起,就像李頭兒說的一樣,性格互補,她性子急,他脾氣好。摩擦著走過這麼多年,她知道這個男人太老實,在外麵免不了被人欺負。她想,這個男人是跟她領了證的,那就是她的專屬了,隻能她欺負,別人想都不要想。
“老婆。”好多年沒有聽過的親昵,在黑夜中穿過風,越過樹林,傳進她的耳朵裏。
何教練紅著臉不回頭,站在那裏:“幹什麼?”
查有柯兩步做一步,跨到她身邊,看見她低下的臉上微微發紅,心情大好:“等等我嘛。”
他牽起她的手,這輩子還沒完,他們還有幾十年,還可以慢慢走。
席琰走在身後不遠的距離,被他們之間的溫情打動。好多年前,爸爸媽媽也是這樣的,一個倔強一個妥協,可惜的是,他們沒能一起走完這一程。
簡言之的手牽上她的手,那隻手很大也很溫暖,他側頭看著她,微微一笑。
“想什麼呢?”
明明星星掛在天上,可是席琰覺得簡言之眼睛裏閃爍著的東西,更加耀眼。
席琰歪頭看著他,明明是那麼明朗的表情,說出的話卻揪著簡言之的心:“我想,如果當年我和爸爸都能理解媽媽一點,也許……也許現在什麼都會變得不一樣吧。”
那個充滿幻想的語氣裏,是她敲定的現實和無奈。
沒有辦法回頭重新來過了,席琰知道,簡言之也知道。
他們心知肚明,那麼多的愛與恨都在解開誤會之後變得無可奈何,顯得荒誕可笑。他們作為這條路上的行走者,行李背在身後,穿霜淋雪,堅定不移地往前走著,最害怕的,就是最親的人的不理解和阻攔。
兩全,如果不是一方的成全,就會變成兩難。
簡言之握緊她的手,想給她一些能量,可他自覺卑微,想要把全身的力量都灌注給她,那麼用力、那麼用力地抓緊她。
席琰感受到手上的力量,她輕輕笑著:“言之哥哥,我想回去看看爸爸。”
簡言之的耳朵裏像被放進了一顆地雷,轟炸聲讓他在片刻間失聰,他定身在那裏,全身的血液在頃刻間沸騰,他強忍著欲望,沙啞的喉嚨裏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你說什麼?”
席琰沒注意到他的變化,重複著:“我想回去看爸爸。”
簡言之搖搖頭,搖掉他以為的幻聽,搖掉他所有的克製:“不是這一句。”
那麼明顯的慌亂,讓席琰不得不看清他眼睛裏的渴望。
她莞爾一笑,朱唇微張:“言之哥哥。”
那些年,那些還沒有誤會的歲月裏,她像個小小的跟屁蟲一樣,追在他的身後,一聲又一聲地喊著:“言之哥哥,言之哥哥。”
清脆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裏,全身上下的毛孔打開,把這個伶仃的聲音刻進他的身體裏,熟悉的音節,動聽的聲音,穿過時間的長河,再次響起。
他無法再克製自己從心底燃燒起的熊熊欲望,他是個俗人,就算被簇擁著上神壇,可是那台下沒有她,神壇也隻是廢墟。
他的力量不再溫柔,帶著猛烈的攻擊性,一把將她拉進旁邊的小道裏。
席琰的驚呼止在嘴邊,一方柔軟在她的唇瓣上肆意侵略,他那麼用力,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裏,從此以後,再不分離。
席琰瞪大了眼睛看著近在眼前的人,他的眉眼那麼熟悉,在恨裏,在愛裏,天地塌陷,流轉不滅。
喘不過氣,她掙紮著想要推開他,可是簡言之沒有給她一絲一毫的機會。他所有的占有欲在這一刻猶如火山噴發,岩漿傾瀉而下,浩蕩而行。
她敵不過他:“簡……言之……簡言之……”
“嗯?”鼻息湧來,那個人輕輕地發出聲音,嘴上並沒有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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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咒一般的聲音,讓席琰失掉魂魄,雙手漸漸垂了下去。
那就這樣吧,廢墟已變城池,她心裏亮堂的一片全是因為他,他辛苦修葺的富麗堂皇,理由充分,本該入住。
簡言之握住席琰的手,環在自己的腰上,他貼近,她後退,步步緊逼,再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