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異域妝容,一身紅豔亮眼的考斯騰襯出柏紜凹凸有致的身材,自進入冰場開始,場外就口哨聲不斷,不管是片刻間的驚豔還是那絲絲帶著情欲的輕薄,都證明了站在比賽場上的這個女人魅力十足,她在冰場裏自由滑行著,向每一位觀眾致敬。
到簡言之身前的時候,她動作放緩,媚眼如絲,向他張開手,朱唇輕張:“不給我加加油嗎?”
簡言之回頭看了一眼坐在等待席上的席琰,輕輕笑著:“恐怕不方便。”然後伸出一隻手在半空中。
柏紜的臉色在片刻間變化又恢複如常,回禮相握,轉身離開。
冰碼在偌大的冰場裏更加點燃了氣氛,《Indian folk dance》,熱情和奔放的印度舞種,異域的風情牽動別類情懷,眾人紛紛坐直了身子,不放過一個舞步,沉浸在表演之中。到表演結束,選手下場,仍然沒有回過神來。
簡言之雙眉緊皺。這些年過去,柏紜的實力並沒有減弱,反而更強了,不管是舞步還是情感上,她都變得不一樣了,有些陌生,也讓人驚豔。
場外雷鳴般的掌聲響起,柏紜跟伊萬擁抱,滑下冰場。餘溫不散,一直到下一組比賽選手上場,觀眾席上仍然有人起身歡呼,猛烈告白。柏紜俯身謝禮,更是引來一波接一波的驚叫。
席琰坐在台下,眼睛一直看著柏紜,她承認她有些害怕退縮,可是走到這一步,她回不了頭,也沒有要放棄的打算。
陳樑遞給她礦泉水,指間相觸碰的時候,她沒有察覺到陳樑在那瞬間的渾身顫抖。
陳樑收回手,安靜地坐在那裏。場外的觀眾熱情不散,搖旗呐喊,和他冰冷的內心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微微側頭看著席琰,頭發紮得高高的,額間有些碎發在半空中飛舞著,她應該有些緊張,雙唇緊閉著,手用力地抓著瓶身。
他身子向後傾斜,像是思考著很兩難的事情一樣,然後妥協,側過頭說:“放輕鬆,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我會幫你拿下冠軍。”
席琰微微一怔,轉過頭看著他,四目相對的時候,她能明顯地看到陳樑眼睛裏不知什麼時候堆積起來的水霧,她迷惘地看著他,那聲鼓勵好像不是對她說的,她隻是一個不小心聽見這句話而條件發射似的回過頭的人。
“你說什麼?”
他終於笑了,卻是在笑自己的愚蠢。她心裏有人了,所以這幾個月裏他冷冷地對她,可即使是這樣,她也沒有察覺出變化。
那沒關係,席琰對他來說,就是那個可以隨便傷害他的人,他不會抗拒,甚至心甘情願,隻要你能開心,你要怎麼樣都好。
第四組選手上場的時候,簡言之從教練室走了出來,來到席琰麵前時,媒體記者的鏡頭捕捉到他,攝像機後的記者試圖想要仔細抓住他的每一個表情和動作,可是簡言之埋頭背對著他們,除了席琰和陳樑,誰也看不清他臉上的嚴肅。
“馬上就要上場了,調整好心態,不要慌張。前麵幾組選手的表演跟晚上分析的時候一樣,跟以前的狀態沒有什麼變化。”
陳樑抬頭看著麵前的男人,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他。
他想要找出他們之間的差距在哪裏,可是,好像不重要了。
席琰的眼神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自嘲地輕笑了一聲,起身上場。
席琰隨後,在和簡言之的對視中,她感受到無窮的力量在她的身體裏湧動,流竄過每一條經脈,無限翻滾,燃燒起她熊熊的戰鬥力。
紫紅色的考斯騰將她的身體包裹,長腿露出,梳在耳後的頭發被輕風微微帶起,幾縷發絲在眼前,讓那些觀眾沉淪在她不經意的眼神裏。場外不少的男性觀眾被她出現的瞬間吸引了目光,響起陣陣的口哨聲。之前在大獎賽看過他們表演的觀眾在陣陣的歡呼聲中喊出他們的名字。
陳樑向她滑來,眼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縮越小,可是他沒有停下身體的慣性,直直往前,貼近得無法再貼近。教練台裏的簡言之目光凜冽地緊盯著陳樑的動作,然後在身後觀眾看好戲的鼓舞聲中,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陳樑貼近席琰的臉,惡作劇一樣往她嘴邊湊去。
席琰看著他,表情嚴肅:“別鬧。”
他沒想鬧,他隻想討回那麼一點點對等的東西,可是她叫他不要鬧,那就不鬧了。
她說什麼他都會聽。
陳樑往後退去,物理的慣性讓他越來越遠,身子向後仰著,腰漸漸往下,就要跌下冰場。他們分散在冰場的兩頭,席琰原地不動。可是陳樑什麼都不管了,他最後最後的放縱,隻在這幾秒。
席琰向裁判席微微點頭,冰碼響起。
簡言之捕捉到她的動作,不是編排的舞步,單方麵擅自改動舞步會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不小的失誤,席琰不會不知道的。
可是他居然放心地讓她去發揮,她才不是那麼衝動任性的人,既然她願意做,那他就願意跟她賭一把。
是Siguiriyas 曲式的《佛拉門戈》,直播室裏的解說員露出驚喜之色,跟旁邊的搭檔交流著:“哇哦,果然是簡言之的風格,永遠都是別出心裁。”
旁邊的美國男人問他:“哦?怎麼說?”
男人顯得有些興奮:“據我所知,在《佛拉門戈》所有的曲式裏,隻有Siguiriyas是還沒有正式在國際賽事上被選作編排的,它的節奏規則嚴格,難度太高,連舞者都很難表演出它的深度和力度。”
柏紜坐在休息室裏,看著簡言之的背影。
果然是他的風格,永遠劍走偏鋒,又總能絕處逢生。
悲情的音樂響起,席琰抬高下巴,表情哀慟,看著還在做著滑行的陳樑,眼角蓄淚,在第一個節拍轉入第二節時,她開始滑行。她絕望地伸出一隻手來,迫切地想要拉住前麵那個垂死的人,輕跳著前進,每次落地時的無力之感在音樂配合之下直擊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