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內是古色古香的建築,一進去便可見假山嶙峋,泉水叮咚聲不絕於耳。
再往前,便是帶著古韻氣息的堂食之地,另有楠木椅供人排隊等候用餐。
洛檸原以為他們沒有提前預訂,頂多就是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在大堂等到一個位置,沒想到侍者竟是帶著他們直接往二樓的雅間去了。
她默默扯了扯溫瑜禮的衣袖:“你什麼時候訂的位置?”
男人一笑:“嚴格說起來,不是我訂的,是我媽。”
“哎?”
“我爸平日裏為了工作總會忽略自己的身體,我奶奶也上了年紀。為了家裏這兩個活寶,我媽就特意包下了這家藥膳坊的一個雅間。”
“包……包下了?”那得多少錢啊!
溫瑜禮的大掌牽上她的手,不輕不重地捏了捏:“其實按照我媽原本的意思,是讓我出資也開一家藥膳坊,省得她為了一個雅間燒那麼多錢。隻不過我一個做殯葬行業的去投資藥膳,估計會有很大一部分消費者不願意買賬,所以她也就作罷了。”
聽到這裏,洛檸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一個做死人生意的突然去涉及活人生意,確實是挺讓人不放心的。”
兩人跟著侍者的腳步,沿著專門做成了鏤空騰龍扶手的木質樓梯往上走,等到了雅間,繞過一架畫著侍女弄秋圖的屏風,便來到了內室。
窗欞被支起了,透過窗口可以清晰地瞧見遠處的湖光山色。陽光灑在湖麵上,泛起粼粼波光。
溫瑜禮讓侍者推薦了幾道適合調理身體的膳食,對方如數家珍,分門別類給他們介紹了一番。
等到侍者出去張羅膳食時,他一轉頭,就看見洛檸正在擺弄窗邊的含羞草。
那草確實是挺怕羞的,她纖細的手指隻是輕輕一觸碰,它便羞澀地縮緊了身子。
“我似乎還沒跟你詳細介紹過我家裏的情況吧?”
洛檸停下了擺弄含羞草的動作,直接坐回了他對麵:“你如果想說,我洗耳恭聽。”
她不明白他的話題為何跳躍得這麼快,不過本著“自己既然已經正式承認了他當男友”的原則,她也就願意了解他的家庭,以便貼近與他的距離。
“爺爺去得早,所以家裏也就奶奶這一位老人。爸媽為了方便照顧奶奶,住在老宅那邊。我爸是大學教授,會接觸一部分科研項目。我媽呢,早年創過業,是個女強人,後來就在家相夫教子,當一個家庭主婦。你不需要太擔心,他們都是很開明的人,一點兒都不排斥消防這個行業,反而對於從事你們這一行業的人很欽佩。我奶奶每次對著我就埋怨,說我隻知道掙死人的錢,什麼時候向你們這些救人於水火的消防員好好學學,學著將人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突然之間,洛檸覺得自己找到了組織,老太太還真是個可愛的人。
她調笑道:“那你有好好聽你奶奶的話嗎?溫總,別隻顧著賺死人錢喲。”
溫瑜禮將人拉了過來,直接抱坐在自己腿上:“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器官勸捐員。”
這是吃飯的地兒呢,被他如此抱著,洛檸有些不習慣。
不過她的別扭,卻在聽到他的話時被拋之腦後。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了?”
她確實了解過一些器官勸捐員的事情。
受到傳統觀念的影響,人們比較注重人死後屍身的完整性,大眾對於器官捐獻不是太了解,接受度也不高。可偏偏有時候,某些病例急需某些器官。這個時候,瀕死之人的器官就成了救命稻草。器官勸捐員也就應運而生了。但也因為勸捐瀕死之人的器官如同往家屬的心窩上捅刀,所以往往不被家屬理解和支持,人體器官捐獻工作也很難大範圍展開。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不隻是賺死人錢,還能做更有意義的事情。”他的眸緊鎖住她,俊朗的麵龐上線條柔和,“在發展殯葬的同時,我也在公司組織了器官勸捐員團隊,配合霧州市人體器官捐獻委員會展開工作。雖然他們總是被情緒崩潰的病人家屬痛罵甚至毆打,但做出的成績斐然。這支器官勸捐員隊伍已經成功挽救了上百條垂危的生命,避免更多的家庭因為等不到合適的人體器官而支離破碎。”
聞言,洛檸不震驚是假的。
她的眼中閃過太多的難以置信:“你竟然在發展器官勸捐員隊伍?”
“你這是什麼表情?是對你男人做這些事有異議,還是不信任?”溫瑜禮的手不客氣地掐了把她的腰。
瞬間,洛檸覺得腰上一疼,恨恨地掙脫開他的禁錮,從他的腿上下來。
“至於這麼小心眼地掐我嗎?商人重利,我隻是下意識覺得你不會摻和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她也不坐下,隻是站在他麵前抬起手臂指著他,語氣中滿是指責。
大掌包裹住她指向他的手,溫瑜禮站起身來,索性直接將人攬入懷中。
他垂首貼近她,薄唇在她耳畔落下溫熱的氣息:“雖然吃力不討好,但做成功之後的意義卻是重大的。”
恰在此時,雅間的門在輕敲之後被推開,端著餐盤的侍者越過屏風魚貫而入。而跟在侍者們身後的,是一個有些欠扁的男人。
“哎喲喂!白日宣淫啊!真是刺痛了我這隻‘單身狗’的眼,太‘辣眼睛’了。”
不合時宜的聲音傳來,洛檸下意識地推開了溫瑜禮。
溫瑜禮被她這麼一推,身體差點沒站穩。他算是見識到了女人害羞時不管不顧的力道了。
抬眸,溫瑜禮睨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眼前不請自來的男人,正是在流芳寺救過洛檸的寧妄歸。
今日的他穿著白襯衫黑西褲,顯得人模人樣的。
隻不過看在溫瑜禮眼裏,麵前的人就是個礙眼的混混。
“寧先生,請注意你的用詞。另外,麻煩不要擅闖不屬於你的地盤,沒人主動讓你看‘辣眼睛’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