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零章(2 / 2)

王桂花臉色突然變白,顫著唇道:“秋啊,你跟娘說實話,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斂秋臉色大變:“你問這話什麼意思。”

王桂花四肢冰涼,知女莫若母。她慌了神,衝過去抓住斂秋的胳膊:“你真做了,你做了啥,你快說啊!”

臉色幾變的斂秋抽回手,冷聲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能做什麼!時辰不早,我得回去了,要不晚了。”她從懷裏掏出兩錠銀子塞到她娘手裏:“這些你留著用。”

“你哪來這麼多銀子?”

“夫人以前賞的。”

像她們這些大丫鬟從來都不是靠月銀過日子,靠的是主子的賞賜。可王桂花不信,要是這銀子是她一開始帶來的,女兒之前就給她了,哪會現在才給,越想心頭越慌:“那你到底做什麼了,你這丫頭要活生生急死我不成。”

“都說沒有了,你想什麼呢,怎麼就不盼著我好。”斂秋心浮氣躁,強行抽回手,大步離開。

王桂花追了幾步,又怕引得左鄰右舍好奇,隻能眼睜睜看著女兒大步離開的背影,怎麼看都覺得向逃命似的。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銀子,頭一次覺得銀子也紮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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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禾靜靜聽著下麵人的回報,腦海中盤旋著與王桂花同樣的疑問,斂秋做了什麼?原本她想找斂秋過來問話,可這沒頭沒腦的,隻怕也問不出什麼來,所以馬上就改了主意,讓人悄悄去調查斂秋,雁過留痕,這世上但凡做過的事,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端看夠不夠仔細了。

七日後,調查終於有了點進展。

一開始並沒查到什麼特殊的情況,自打林氏逝世,斂秋輕易不出沉香院,出來也就是回家探望父母。念在她是林氏心腹的份上,哪怕這次數有些多,管事媽媽也都允了。

調查的人又去向看守後門的許婆子打探消息,下人都是從這個門進出。這一問就給問出了可疑之處。為防止下人偷盜和帶進什麼不好的東西,進出都要搜查。之前都是意思意思查一下,不過那一陣不是宋嘉禾過來主持中饋嘛?

宋嘉禾要立威,所以懲戒了幾個玩忽職守的管事,殺雞儆猴之下,大夥兒都繃緊了皮,不敢敷衍了事。

斂秋雖然塞了銅錢過來,可鄭婆子也不敢收,又見斂秋神色緊張,更是不敢疏忽大意,結果打開所謂裝著她娘給她做的衣裳的包袱裏一看,裏頭居然塞著一包藥。

鄭婆子頓時納悶了,以斂秋身份哪用得著出去抓藥,完全可以請府醫看,還不用花銀子呢。

當時斂秋解釋,這是她娘給她抓的補藥。

鄭婆子卻沒信,王桂花錢多的燒手不成,不要錢的補藥不吃,自己花錢去買。再說了要是補藥用得著這麼緊張嘛?

鄭婆子暗地裏揣測八成是打胎藥,該是斂秋跟哪個小廝鑽了山洞,鬧出人命了。這種事以前又不是沒發生過。不過到底不想結仇,她就沒吭聲。

也虧得這婆子好事,居然至今還記得大概時間以及油紙上的記號。

是一家十分不起眼的小藥鋪,找過去一問,居然還有點印象,因為斂秋抓的那些東西根本不成方子,抓藥的學徒還好意提醒,問她是不是弄錯了,結果反被罵了一頓。再加上斂秋模樣好,穿戴的也不像是應該來他們這兒的人,故而迄今還記得一些,甚至還能說出其中幾味藥。

甘草、藜蘆、烏頭、丁香……

宋嘉禾從書架上抽出一本醫書,翻開,上麵寫著‘甘草反甘遂、大戟、海藻、芫花;烏頭反貝母、瓜蔞、半夏、白蘞、白芨;藜蘆反人參、沙參、丹參、玄參、細辛、芍藥……俗稱十八反十八畏,這些藥物合用會產生各種副作用。

學醫者頭一件事就是要學這幾句口訣,怪不得那學徒印象深刻。

宋嘉禾的神情變得十分複雜,好一會兒她才開口:“去衛國公府打聽下,母親生病時的藥是誰熬的,藥渣子又是誰處理的?”

這個好查,很快就有了回複,自打林氏病了,這些都是斂秋做的,一直都是。

宋嘉禾沉沉吐出腹中濁氣,抬腳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