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七)(2 / 3)

工會主席笑得見牙不見眼,開玩笑道:“噢,以後我就得更換關心對象了。王汀有人關心了。”

他們邊說邊走,等到了單位大門口的時候,前麵的同事發出了一陣嘩然聲。工會主席循聲望過去,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單位大門口,停著一輛閃亮的布加迪。早上看著還葳葳蕤蕤魂兒已經飛到天外去的邱陽,一身簇新的博柏利大衣,容光煥發地站在車頭前,手中還捧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

剛好路邊有一輛摩托車開過去,車載音響擺放著“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一瞬間,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貴族範兒立刻跟鄉村重金屬風完美地混搭到了一起。

這人腦子壞了。王汀得出一個結論。這麼大張旗鼓地跑到她單位門口搞出這種陣仗來,真當廣大人民群眾的大腦全部萎縮了,完全想不到他一個多月前為南城的老百姓貢獻了多少茶餘飯後的談資?布加迪,好閃亮噢,他怎麼不開架私人直升機過來,豈不是更加萬眾矚目。畢竟布加迪的標誌,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認出來。

起碼跟她談戀愛的時候,邱陽沒有這麼智商不在線啊!王汀都想雙手橫抱胸前,旁觀看熱鬧了。可惜邱陽並不打算放過她,而是捧著那束跟在血中浸泡過一樣的玫瑰花走到了她麵前:“王汀,能否賞臉跟我吃頓飯?”

那一捧鮮紅刺痛了她的眼睛。王汀想起了陳潔雅下.體流淌出的鮮血。那個年輕的女孩被殘虐地對待著,已經奄奄一息了。王汀咬了下嘴唇,狠狠捏了捏掌心,轉過頭衝周錫兵一笑:“走吧,邱先生應該不介意再添雙筷子。”

閃閃發亮的布加迪在全體吃瓜群眾的目瞪口呆狀態中絕塵而去。王汀覺得自己肯定是前麵八輩子都殘害了邱陽兄妹生生世世,所以這輩子才會被他們兄妹坑成這樣。她無比期待單位裏頭的事情能夠鬧得更大一點,最好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去,誰都沒時間跟精力再討論她的八卦。

一路上,布加迪的車載音箱裏頭都在往外播放校園民謠。王汀不得不承認,一分錢一分貨是硬道理,這車載音箱的音質真好。要是老朋友,她大概會問一下音響的品牌,想著要怎麼攢錢買一套差不多的。但是邱陽,還是算了吧。

邱公子顯然沒有這樣劃清界限的自覺,一邊握著方向盤,還一邊頗為傷感地跟王汀追憶往昔:“還記得這首歌嗎?我第一次見你時,你在校門口發傳單,當時背景就是這首歌。”

王汀忍無可忍,在後座上提醒這男人:“邱先生,我雖然不記得當然到底播放的是什麼歌,甚至不記得到底有沒有放歌。但是,我非常肯定絕對不會是這一首。因為這首歌雖然聽著懷舊,其實是這幾年才配合著一部青春電影出來的。你的助理或者是秘書小姐,可能事先工作做的不到位。”

邱陽臉上閃過了一絲狼狽。這樣的神色反而讓他有了人間煙火氣,更加接近於王汀記憶中那個有點兒類似於《半生緣》中沈世均形象的男人。他輕咳了一聲強調:“我的助理跟秘書都是男的,沒有女性。”

王汀扯了扯麵皮,浮現出一個仿佛是笑的表情:“噢,那你可真是積德了。”省的再讓無辜的女性遭受你家小公主妹妹的殘害。

邱陽跟沒有聽到王汀話語中的嘲諷一般,自顧自地沉浸入了惆悵的情緒當中:“曾經出現在我生命中的女人隻有三個,一個是我的母親,一個是我的妹妹,還有一個就是你。王汀,其實,原本我們可以一直好好的。”

當著人家現役警察男友的麵說這種話,王汀真不知道邱陽是大少爺做派上身盲目自信過頭,還是他的確腦殼不太夠用。她都忍不住去抓了一下周錫兵的手,擔心周警官壓不住怒火,直接一拳頭將這位邱少爺給打得滿地找牙。現在的邱陽就是一個行走的二腳踢,誰都不知道他到底會什麼時候爆炸。

王汀輕咳了一聲,打斷了他無盡的回憶:“好了,說點兒正經事。你手裏頭到底有多少房子的折扣權限?二十套房子都有主兒了嗎?”

邱陽臉上的惱怒一閃而過。

王汀覺得可笑。這個男人自認為可以用錢搞定她,但同時又覺得倘若她屈服於錢的魅力之下,是對他人格的巨大侮辱。畢竟,她是可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初戀女友。他自認為單憑著自身的王霸之氣就足以讓她神魂顛倒了。

自戀是病,尤其到了晚期,不治療就徹底沒救了。

王汀並不打算因為他惱怒了,就轉移話題。她現在最大的籌碼是她的腎髒。隻要不踩這個敏感點,按照邱陽自詡高格調有修養的個性,應該能夠忍耐一些來自於腎髒供體的小小無禮:“那些房子,你該不會都給了像我這樣的前女友吧。你可真不怕累死自己,一口氣找這麼多前女友。”

近乎於抱怨的語氣成功地取悅了邱陽。對於這樣的吃醋,邱少爺實在是見多了。他微微一笑:“怎麼可能。你知道我的,我很挑剔。房子是公司的優惠,隨機從搖號人群裏頭抽出來的,但是我有權限可以定最後的名單。你放心,不過是一套房子而已。如果你願意,你可以成為更多房子的主人。”

他最後一句話的暗示意味已經十足了。後視鏡中,他盯著後排座椅上的男女,對從上車後一直沉默不語的周錫兵公然發出了挑釁:“真正愛一個人,就知道應該怎樣讓這個人獲得幸福。王汀,你不該承受生活的艱辛。你原本就該嬌生慣養,不用見識人間疾苦。”

像你的妹妹一樣麼?王汀在心中默默地想著。她自認為沒做過對不起邱陽的事情。邱陽到底從哪裏生出來的仇和怨,要這麼詛咒她。

周錫兵微微笑了一下,輕輕地摸了摸王汀的頭發,並沒有理會邱陽的話。坐在駕駛位上的這個男人似乎神智有些恍惚,以至於他的行為都發生了偏差。他的舉動更加接近於幼童,不甘心自己的玩具被人搶走了一般。難道是這個原因,所以他才又盯上了王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