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是讓鄭妍給家裏人打電話。”組長仔細辨認著餘磊的口型。畫麵中,鄭妍像是在辯解什麼,然後她的手機到了餘磊手中,後者拿著充電寶給手機充電。
老李摩挲著下巴,語氣不確定道:“這麼看,這個餘磊對鄭妍好像沒惡意。他不僅沒有試圖跟這小姑娘搭訕,還一直在讓她趕緊聯係家人。你們看這個口型,應該是爸媽。”
組長正要說什麼的時候,鄭妍飛快地衝餘磊說了兩句,然後車子停在了路邊,鄭妍下了車,朝前麵走去。眾人靜聲屏氣,等待著畫麵中出現鄭妍的目的地,車子方向盤轉了一下,然後錄像停止了。
老李“嘶”了一聲,再看電腦錄像,發現是芯片已經存儲滿了。後麵的內容,一點兒都沒能再存儲上。
門外響起了高跟鞋碰擊地麵的聲音,肖靈敲了下門才進來,朝他們露出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會議才結束。那個,我可能得先用一下電腦發封郵件。”
組長點了點頭:“我們看完了。對了,你的行車記錄儀芯片已經滿了。從大年三十晚上起,後麵的內容都沒能再錄進去。”
肖靈“啊”了一聲,有點兒尷尬地解釋:“這,我還真沒注意到。我住的地方距離單位不遠,平常我走路上下班的。小區停車位緊張,我就把車子放在單位了。那個,真是不好意思,我的疏忽給你們添麻煩了。還有什麼是我能為你們做的嗎?”
組長看了眼大張,後者將鄭妍的照片遞到了肖靈麵前:“這個人,你見過嗎?”
肖靈盯著照片看了許久,才不確定地問:“是……是那個鐵軌上的女孩嗎?我好像在網上看過她的照片。”
組長不予置否,繼續追問:“你認識她嗎?”
肖靈搖搖頭:“不,我沒見過她,還是看網上的新聞才看過她的照片。”
“這個小姑娘,大年三十晚上,搭了你男友的車子。”組長看著肖靈,“或者說,餘磊認識她嗎?你有沒有在餘磊處看過她的照片什麼的?”
肖靈像是吐出了一口悶氣,語氣不悅:“我不知道,我沒見過她的照片。”
組長看著麵前這位神色不虞的年輕女人,點點頭道:“好的,我們知道了。你要是想起了什麼,請打這個號碼。”他從懷中掏出了名片,推到了肖靈麵前,然後拿著行車記錄儀的芯片請求,“不好意思,這個我們恐怕得拿走了。”
肖靈心煩意亂地揮了揮手:“沒事,我換一個芯片就好。”
三位警察走出公司的時候,老李笑著調侃:“這下子,餘磊的日子要不好過了吧。大小姐肯定得發火了。”
大張上了駕駛座,接過了老李的話:“擱著誰不發火啊!莫名其妙地攤上這種事情,誰都得喊一聲晦氣。而且,顯然餘磊沒把這事兒告訴肖靈。開著女友的車,帶著個小姑娘晃蕩一個多小時,肖大小姐不慪死了才怪!”
老李朝大張怪笑:“喲,小張看來很了解嘛,是不是經驗之談啊!”
大張啐了一口:“邏輯推理,簡單的邏輯推理!”
兩人說的熱鬧,組長卻合著眼睛養神,嘴裏頭慢慢吐出了一句話:“餘磊為什麼隱瞞這件事?”
對女友瞞著此事,可以理解成不願意女友多想。可是鄭妍的命案發生之後,警方一直在呼籲群眾提供線索,鄭妍的照片傳的到處都是,餘磊沒理由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不吭聲?
老李跟大張對看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微妙。雖然從行車記錄儀來看,餘磊對鄭妍似乎並沒有惡意,但是人心難測。看得見的道路很簡單,看不見的心路很複雜,誰也不能保證餘磊不是那個悶死了鄭妍的第三人。
大張清了清嗓子:“問他唄,看他怎麼自圓其說。”
餘磊對此事的解釋十分簡單:“我沒認出來。”
他是辦公室副主任,但單獨享用著一間辦公室。見組長一直打量著房間,他也大大方方地承認:“是超標了,十三個平方米,超了四個平方米的科級辦公麵積。沒辦法,寫材料旁邊不能有人,不然思路太容易被打斷了。”
組長微微垂了下眼皮:“理解,理論跟現實總是要有差距的。要符合工作的客觀實際需要。有些地方為了不超標,直接把領導辦公室封掉了一半,反而是白白浪費了空間。”
餘磊幫他們沏了茶水,送到三位警察麵前,苦笑著搖頭:“我一開始真沒認出來。這不怪我,因為那小姑娘跟我說她上高中了。我完全沒有朝小學生的方向想。我哪裏想的到一個小學生敢大年三十晚上在街上晃悠啊。”
“她是怎麼跟你說的?”組長並沒有反駁餘磊的說法。鄭妍個子有一米六,說自己是高中生,其實也並非完全說不過去。
餘磊催著警察們喝茶,這是他老家新采的茶葉:“不是什麼名茶,不過夠新。她說她跟家裏人吵了一架,跑出來了。我就勸她趕緊回家。她說公交車已經停運了,我便開車送她回去。”
“她說地址沒有?”組長盯著餘磊,翻開了筆記本。
餘磊搖搖頭:“沒有。她說她認識路,但是突然間想不起來小區的名字,她可以給我指路。我沒多想,雖然覺得有點兒奇怪,可畢竟就是個小姑娘,我怕她大晚上的一個人在路邊會出事,就開車帶她走了。可是她一直不停地讓我開車,卻說不清楚家庭住址。我就讓她打個電話給父母,她說手機沒電了,還記不清家裏的電話號碼。我就拿我的充電器給她充電了。可是後麵,她又說她想起了地方名字了,我就開車帶她過去了。”
“什麼地方?”
餘磊報了個地名,正是鄭妍下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