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還是第一次這麼正兒八經地在宮裏用膳,掃視著桌上的眾多美食,浪費了實在可惜,也就不再繼續胡思亂想。
江言收了心後,倒有心思繼續觀看前麵的表情了。她坐在後麵,這視野便不算好,隻能看到前麵那位翩翩起舞的曼妙女子的背影,好歹看個熱鬧。
一舞終了,眾人依舊意猶未盡,皇上對這個表演也是十分滿意的樣子,待舞女過來的時候,嘴上還連誇了三個好字。
按照從前的流程,便是要開始賞了。皇上倒是大方,直接賞賜了一套西域進貢而來的金縷舞衣,上麵還鑲嵌了不少奪目的寶石,絕對稱得上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
卻沒想到,那位從民間而來的舞女並未受賞,而是兀自跪了下來,雙眸含淚:“陛下,民女……”欲言又止,好似有無限的委屈一般。
皇上雙眼半闔,審視著跪在下麵的女子,臉色沉了下來:“這是對朕的賞賜並不滿意?”
舞女連忙磕頭告罪:“民女不敢,隻是家中有一相依為命的養母,此生唯一的願望便是能夠再見一眼皇上……”
皇上麵色不動,自是聽出了舞女話中隱藏的許多信息。
皇上那邊的異常動靜江言也早就注意到了,此時放下了手裏的筷子,表情嚴肅,靜待事情的發展。
原本還有些嘈雜的宮宴中,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安靜下來了,隻能聽到那位身姿曼妙的舞女小聲抽泣的聲音。
皇後此時腦中的弦繃得緊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注到楚王那邊,見他不動聲色地繼續飲酒,心裏頗為不安。
沒過多久,宮中的羽林軍便從殿外帶來了一位身穿樸素麻衣的婦人。
那位婦人低著頭進來,沒有鄉野村婦的驚慌失措,倒是很懂規矩的樣子,坐在上麵的一幹人均看不清她的麵容。
隻見那名婦人被羽林軍帶到了舞女的身邊,當即跪了下來,喊道:“奴婢參見皇上,”頓了頓,頗為不敬地抬起了頭,直視皇後的眼睛,“參見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一看清婦人的樣貌,眼中皆是驚懼,這不是她曾經的貼身丫鬟綠蘿嗎?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如今又回來了?
皇上也覺得這名婦人頗為眼熟,又聽她自稱奴婢,沉聲問道:“你是誰?今日費盡心機要來見朕又是為何?”
“奴婢名叫綠蘿,曾是皇後娘娘的陪嫁丫頭,後來被封為坤寧宮的掌事姑姑。”婦人倒是鎮定,這些問題她經過了反複排練,早已記在了腦海的深處,此時便不卑不亢地答道。
皇後聽到這個答案後,麵白如紙,手抖得不成樣子。
皇上瞥了一眼身旁緊張的皇後,繼續問道:“朕記得你多年前不就已經病逝了嗎?”
婦人按照原計劃行動,麵露不甘地看向了皇後:“奴婢哪是什麼病逝,而是被人下毒迫害。可惜奴婢命不該絕,得一神醫相救,才撿了這麼一條賤命而已。”
“你是被誰迫害?為的又是什麼?”
婦人伸手指著坐在上麵的皇後娘娘,斬釘截鐵地指認道:“就是奴婢當年效忠的主子,皇後娘娘!為的自然就是封住奴婢的口罷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麵露震驚。
可婦人的話並未說完,她的語調拉得長長的,聽在耳裏隻覺心底發涼:“娘娘,你好狠的心呀,奴婢當年對你忠心耿耿,怎麼也想不到,你會下毒害我。”
皇後被婦人這個幽深的眼神嚇得僵在了原地,隻覺此時的綠蘿是從地獄裏爬出來向她索命的惡鬼,恐慌萬狀,竟然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往常以她的心性,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喪失理智,不過她做了太多的虧心事,如今見一個死了十幾年的人猛然出現,這才自亂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