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寧惱怒,拿竹簡敲他的頭,邊敲邊說:“都是你想的好主意,妙音池……這下好了,我成什麼了?”
墨燃忍著笑,鼻尖蹭著他的耳根,聲音低緩溫柔,明知故問道:“師尊成什麼了?”
楚晚寧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麼無恥,不由瞪大了眼睛:“你——!”
梨渦都要釀成蜜了,墨燃又親了親他,笑道:“那些師弟也真是扯,狐狸精?采……那什麼……哈哈,采陽補陰?”
“你再說我殺了你。”楚晚寧差點把竹簡塞他嘴裏去。
墨燃笑道:“唔……那能選死法麼?被妙音池的狐狸精采陽采到死,也是很好的一件事……”
“墨微雨!!”
自此之後,楚晚寧就再也不肯跟墨燃去妙音池沐浴了。
又過幾天,王夫人把墨燃喚到席前,拉著他,問了他一件事。
“燃兒,你前些年外頭遊離時,有沒有在雪穀見過一個奇怪的姑娘?”
“什麼姑娘?怎麼個奇怪法?”
“她應當生的很白,臉上沒有什麼血色,愛穿紅衣服,懷裏總抱著一隻籃子,會在雪穀裏跟過路人搭話……”
墨燃笑了:“哦,伯母說的是雪千金吧?”
王夫人先是詫異,而後欣喜:“你知道雪千金?這麼偏的妖怪,我還當你沒有讀到過,還特意想形容給你……沒想到……”
“師尊的記注上有,我就剛好看了。”墨燃說,“伯母問我雪千金做什麼?”
“是這樣,南宮公子日前來過,我給他號了脈,覺得他體內的炎陽之息並非不可遏製,隻是所需材料極為難得,最不好找的就是雪千金籃子裏的冰淩魚。”王夫人歎了口氣,“南宮小公子和蒙兒歲數相若,如今虎落平陽,我心中實在不忍,總想能幫就幫,但那雪千金極為難遇,二十年前雪穀裏有人遇到過她,再要往前追溯,就是百年前昆侖踏雪宮的記載了,所以我就想問問你,碰一碰運氣。”
墨燃聽了之後,既喜又憂,喜是因為南宮駟若是炎陽可解,那就是個尋常人了,葉忘昔與他一片深情,或能終成良眷。
憂的是他在雪穀一年多,還真的從來沒有見過傳說中的雪千金,喜憂半摻之下,他對王夫人道:“等徐霜林的事情擺平之後,我親自去雪穀一趟,從山腳到險峰都去找一遍,或許能得蛛絲馬跡。”
墨燃說完之後,因為心下高興,立刻就要去告訴南宮駟,王夫人在後頭道:“哎,燃兒你別走那麼快,我已經都跟南宮公子說了,你不用再……”
但墨燃根本沒有聽到,已然行遠了。
他找了一圈,發現南宮駟在死生之巔的奈何橋邊,正準備過去,卻瞧見橋的另一邊走來一個人。墨燃一看,發現是葉忘昔,心中一動,便沒有再去喊南宮駟,而是站在遠處,遙遙看著他們。
葉忘昔依舊是很英俊的,臉龐上難見太多女性的特征,她所練的心法,所受的教習,已經讓她與男子罕有分別,其實這些年,若不是心裏還存著對南宮駟的暗戀,她恐怕早已忘記自己是個女兒之身。
南宮駟看到她來,輕咳一聲,目光又投向茫茫的河水。
“公子喚我?”
“……啊……”南宮駟神情似乎有些尷尬,十指交疊,枕在奈何橋的石獅子上,半晌才“嗯”了一聲。
“有什麼事嗎?”
“也,也沒有。”南宮駟道,他根本不敢去看葉忘昔,手指摩挲著石獅子蜷曲的鬃,“就是……就是有件東西,想要給你。”
葉忘昔茫然道:“什麼?”
南宮駟低下頭,慢慢地解著腰間的一個佩物,在葉忘昔看不到的另一側,笨拙地解了半天,才終於解了下來,然後遞到了葉忘昔手裏,輕咳一聲:“謝謝你這麼多年……算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現在也沒有什麼值錢的佩飾,隻有這個給你了,跟了我很多年,不是最好的玉,但是……”
他沒有再說下去,垂著眼瞼,臉有些紅了。
他一直沒有敢去看葉忘昔,過了好一會兒,見葉忘昔沒有反應,忽然又覺得很懊喪,很唐突,也很赧然,猶豫著又要從葉忘昔手裏把那塊鳳凰圖騰的玉佩拿回來,嘟囔道:“我,我知道這個不好看,你不喜歡就……就還給我好了,沒關係,我,我也不會介意的……等重振儒風門之後,我再給你尋一塊最好的,我……”
葉忘昔愣了很久,然後笑了,她那清俊的眼眸間,竟有了一絲女兒的柔美,襯得她的眼尾,也好似染了從來不曾有過胭脂薄色。
她那生著細繭,有著傷疤,並不如閨閣女子纖細漂亮的手,握住了那塊玉佩,沙沙起風,竹葉蕭瑟,葉忘昔說:“這塊就夠了,公子,謝謝你。”
南宮駟的臉更紅了,他木木地說:“你,你喜歡就好……我也……唉……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墨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