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箬溪聽到喊聲,猛地坐了起來,卻不想閃著腰了,肚子裏的孩子也湊熱鬧,用力地踢了她一腳,“哎喲。”

香繡剛把手上的小衣服放下,還沒來得及上前扶她,聽到她呼痛,嚇了一跳,著急地問道:“少夫人,您怎麼了?”

“這小子踹我。”宋箬溪怕香繡埋怨,不敢說起急了,閃著腰,把責任推到肚子裏的小家夥身上。反正小家夥還沒出來,也不能當麵拆穿他娘,這黑鍋背定了。

香繡扶著宋箬溪的手臂,道:“小少爺,您要乖點,可別鬧喲,您的外祖母和小舅舅了。”

宋箬溪睨她一眼,問道:“為什麼是小少爺,就不能是小姑娘?”

“少夫人自己剛說,這小子。小子可不就是小少爺,難不成小子還是小姑娘不成?”

“我有這麼說過嗎?”宋箬溪蹙眉問道。

“少夫人剛就是這麼說的。”青荷笑,扶著她另一隻手,為香繡作證。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到門口,宋箬溪看到紀芸向這邊走來,揚聲喊道:“娘!”

“溪兒。”紀芸也看到了宋箬溪,一年多未見,今日久別重逢,看著女兒,臉上帶著笑,眼裏分明有點點淚光,忙快走了幾步,走到她麵前,緊緊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臉色紅潤,那懸著的心,才落下。

宋箬溪反握住紀芸,又喊了聲,“娘,娘。”

“哎哎。”紀芸連聲應道。

“姐姐,還有我。”宋淮走了過去,笑道。

宋箬溪看著幼弟,笑,“淮兒長高了。”

宋淮笑,“姐姐長胖了!”

宋箬溪輕啐了他一口,“壞淮兒!”

“姐姐還是一樣的貌美如花,美如天仙。”宋淮立刻改正錯誤。

“油嘴滑舌。”宋箬溪笑著,橫他一眼,“娘,外麵熱,快進去吧!”

進了房,宋箬溪依在紀芸懷裏,嬌聲道:“娘,我好想你。”

紀芸慈愛地摸著她的臉,“都是要當娘的人了,還這麼孩子氣?仔細疏華和你弟弟笑話你。”

宋淮把頭偏開,“我沒看到。”

鄴疏華啞然失笑,有樣學樣,“我也沒看到。”

“我要跟娘說體己話,師兄,你帶淮兒出去。”宋箬溪道。

“溪兒不可如此,賢婿快請坐下。”紀芸拍了拍宋箬溪的手,客氣地道。

鄴疏華起身笑道:“嶽母陪瓔瓔說說話,我帶淮兒去到處走走。”

“姐夫,你帶我去看看那個三潭印月,姐姐在信上描繪的那麼美,我可是想了好久,這次機會,我定要好好看看。”宋淮笑道。

鄴疏華帶著宋淮,大白天的去看三潭印月。紀芸母女倆就在房裏說話,宋箬溪問了家裏人的情況,又問在路上的情況。

紀芸把家裏人的情況都說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輕描淡寫地道:“你父親的腿斷了,如今辭官在家裏閑散著。”

宋箬溪驚訝地看著紀芸,見她臉上並無悲痛的神色,眸光微轉,問道:“娘,出了什麼事?”

“你懷著身孕,這件事本不想告訴你,怕你難過,可是他畢竟是你的父親,總歸要讓你知道。”紀芸皺了皺眉,歎了口氣,“這件事說出來丟人,你在女婿麵前,提都不要提。”

“我不告訴他。”

“他與人爭粉頭,讓人把雙腿的腿筋給挑斷了,對外說是騎馬摔斷腿。”紀芸原本是想弄殘宋綏,可還沒等她動手,宋綏就已自尋死路,到省了她的事。

宋箬溪冷哼一聲,厭惡地撇嘴道:“我才不會為這種人難過。”

紀芸笑笑,從荷包裏拿出一塊玉墜,“這塊玉墜,你師父已開過光,供在佛前一百零八天,這次特意讓我帶來給你的,說是你生孩子時掛在身上,能定魂保命,大小平安。”

宋箬溪聽到定魂保命四字,眼皮一跳,世上常說女人生孩子,閻王麵前隔層紗。她又是換了靈魂的人,凶險恐怕是成倍增加,慧謹擔心她會魂魄離身,一命歸西,才會特意送玉墜過來,接過那塊玉墜,將它掛在脖子上。

有親娘和弟弟陪在身邊,宋箬溪的日子過得更加的舒心。

九月初一是鄴疏華的生日,去年過得驚心動魄,今年是其樂融融,歡聲笑語。

九月二十五日,鄴初元滿月。依規矩,要將他的名字記在鄴孝良的名下。同一天,舉辦蘇念錦的扶正儀式,她將成為鄴孝良的嫡妻,因為薑明紅的名字沒有上家譜,蘇念錦不是原配,但在家譜上成了原配。

奉先堂前,蘇念錦身穿大紅色的正裝,頭戴金光燦燦的鳳冠,和一身吉服的鄴孝良並肩踏上了階梯。

鄴淑婷幽幽輕歎,小聲道:“想不到五哥的妻子會是她。”

誰都不曾想到蘇念錦會有今天,就連她自己也不曾想到,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她的身份就發生的翻天覆地的改變,她已是堂堂正正的公子夫人,不再是那個仰人鼻息的小妾,鄴家的媳婦大多數都靠不上娘家,她也就不用擔心別人會拿她娘家說事了。

蘇念錦一索得男,母憑子貴,由媵妾搖身成為正室,讓和她一樣以媵妾身份進門的董佳婉嫉妒不已,日後處處刁難蘇念錦,良公府內,妻妾之爭如火如荼。

這天晚上,鄴疏華剛溜進房,上床躺下,宋箬溪哎喲了一聲,道:“你別睡了,我肚子一陣陣的痛,有好一會了,孩子怕是要生了。”

“什什麼?你肚肚肚子痛?要要要要生了!”鄴疏華也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說話都不利落。

“是啊,你快去叫穩婆和紅綃進來。”宋箬溪蹙眉道。

“哦哦哦,我這就……”鄴疏華從床上跌了下去,頭磕在了床板上,“哎喲。”

“你撞到哪裏了?”宋箬溪著急地問道。

“我沒沒沒事,你躺著別別動,我去叫人來。”鄴疏華慌慌張張地拉開門,“快來人,少夫人要生了。”

這一聲喊起,整個院子頓時都忙了起來,侍女們分著三路,一路去延薌院請紀芸,一路拿著鄴疏華的令牌,去澹寧居請昭平縣主,一路去召良醫和醫女前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