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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入正殿展廳,佟彤就看到一道晃瞎人眼的白光。

十三米長的展櫃周圍人頭攢動。大家恨不得臉貼在玻璃上,在五分鍾的觀展時間裏,不遺毫發地捕捉國寶的每一絲細節。

隻有一個中年男子十分特立獨行。他一頭披肩發,絡腮胡,一身繡滿金龍的中式褂子,胸前一個巨大的玉貔貅,腕子上一副包漿濃厚的紫檀木手串。

那白光就是從他手中發出來的。佟彤再仔細一看,那不是手機閃光燈。而是個迷你聚光手電筒。

手串男彎著腰,電筒對準玻璃底下的畫作,一寸一寸地挪移。

一邊照,一邊用唯恐別人聽不見的聲音自言自語:“嘖嘖,這透光,不愧是真品!這叫雙絲絹,是宋代的……去年我也經手過幾件……”

旁邊遊客紛紛皺眉,又怕他不好惹,敷衍地點頭。

佟彤快步走近,伸手握住手電末端,聲音嚴肅而禮貌:“先生,保護文物人人有責。請勿用光照射展品。”

手串男見是個比他二十來歲小姑娘,壓根沒正眼看:“不就是不讓開閃光燈嗎?我沒開啊。”

佟彤依舊彬彬有禮:“我是工作人員。先生請您收回手電筒。”

她說話帶京腔。手串男瞥一眼她的胸牌,看見“誌願者”仨字,鄙視地一斜眼。

一口比她更拽的京腔:“不照兩下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拿贗品糊弄人?我告兒你,我是專業搞鑒定的,知道我經手的文物都值多兒錢嗎?”

還是“專業人士”,看來不是蠢,是純壞。

不過,用閃光燈、手電照射文物雖然惡劣,照個三五分鍾也不算違法。故宮博物院不是執法機關,能做的也隻是勸阻而已。

佟彤盡可能嚴厲地說:“這是違反博物館規定。請您立刻收起手電筒。”

手串男臉色一黑:“幹嘛?我花六十塊錢進來的。我愛怎麼看就怎麼看,你能把我怎麼著?”

“……不然我叫保安了。”她晃了晃對講機。

佟彤天生軟妹氣場,就算她說“我殺人了”都沒人當真。隻好搬出保安來。

手串男看到其他幾個工作人員也聞聲而來,這才撇了撇嘴,朝她瞪一眼。

“同行相輕啊,嘖,看個畫兒都不讓。”

手串男翻著大白眼,在群眾們鄙視的目光中拂袖而走。

……

故宮博物院每天的遊客成千上萬,出幾個奇葩很正常,佟彤習慣了。

她講了幾場,口幹舌燥,打算回辦公室喝口水。

出門一拐彎,忽然聽見身後有個年輕女聲小聲抱怨:“這兒不能抽煙吧!”

一個大嗓門壓了回去:“沒人管!”

佟彤回頭一看,隻見走廊拐角處,赫然躲著個包漿手串。

他百無聊賴地敲著欄杆,眺望底下的午門廣場。看來是不死心,想等那個難纏的誌願者下班,重新混進去“鑒寶”。

而且他居然叼著半截黃鶴樓,吞雲吐霧嗦得挺帶勁!

他正好站在兩個監控中間的死角。巡邏的保安大概是去幫忙疏散人流了,一時間沒管到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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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入正殿展廳,佟彤就看到一道晃瞎人眼的白光。

十三米長的展櫃周圍人頭攢動。大家恨不得臉貼在玻璃上,在五分鍾的觀展時間裏,不遺毫發地捕捉國寶的每一絲細節。

隻有一個中年男子十分特立獨行。他一頭披肩發,絡腮胡,一身繡滿金龍的中式褂子,胸前一個巨大的玉貔貅,腕子上一副包漿濃厚的紫檀木手串。

那白光就是從他手中發出來的。佟彤再仔細一看,那不是手機閃光燈。而是個迷你聚光手電筒。

手串男彎著腰,電筒對準玻璃底下的畫作,一寸一寸地挪移。

一邊照,一邊用唯恐別人聽不見的聲音自言自語:“嘖嘖,這透光,不愧是真品!這叫雙絲絹,是宋代的……去年我也經手過幾件……”

旁邊遊客紛紛皺眉,又怕他不好惹,敷衍地點頭。

佟彤快步走近,伸手握住手電末端,聲音嚴肅而禮貌:“先生,保護文物人人有責。請勿用光照射展品。”

手串男見是個比他二十來歲小姑娘,壓根沒正眼看:“不就是不讓開閃光燈嗎?我沒開啊。”

佟彤依舊彬彬有禮:“我是工作人員。先生請您收回手電筒。”

她說話帶京腔。手串男瞥一眼她的胸牌,看見“誌願者”仨字,鄙視地一斜眼。

一口比她更拽的京腔:“不照兩下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拿贗品糊弄人?我告兒你,我是專業搞鑒定的,知道我經手的文物都值多兒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