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禮物足以激起眾怒,無論送給誰,都是讓他站到了風口浪尖兒上,這不是害人嗎?
害人?
蘇唯突然想起了運家莊屬於顏家,運家莊的莊主自然是顏家家主的心腹,現任的顏家家主顏展博心裏最大的刺兒不正是她本人麼?
難道,這是為她準備的禮物?
蘇唯思忱了一會兒,終於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她來接掌江南商會,最大的問題就是難以服眾,她這剛剛起步的美韻天成老板的身份,又是官家皇族的背景,肯定會在這個民間商業組織中遭到排斥。
原本有顏展博暗中的支持,江南商會的那些成員便會明裏暗裏地反抗,若是再加上這麼個耽誤運輸,動搖各家運營根本的罪狀,隻怕她就是有比六爺更大的背景也會被江南商會聯手趕出來!
好歹毒的計策!
蘇唯不由得大歎這個顏展博心計之深,實在可怕!
“尹公子?尹公子!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老五見蘇唯思索了這麼久,與中年大叔對視一眼,擔憂地問道。
“啊?哎……”蘇唯欲言又止,吊足了這群人的胃口,突然搖了搖頭,擔憂地問道:“各位兄弟,家裏還有多少積蓄?能撐多久?”
撐多久?
十幾個勞工都是一愣,頓時猶如一頭紮入冷水中般蔫了下去,繼而焦急地喊了起來。
老五也急了,一把抓住蘇唯的肩頭,捏得她很不舒服,卻仍自顧自地大喊著:“尹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運家莊怎麼了?難道……我、我找他們去!”
“老五!”中年大叔見老五怒氣衝衝地就要衝向運家莊,趕忙喊道:“你不要命了!運家莊是你能闖的!”
周圍人也稍稍冷靜下來,趕忙拉住老五,老五雖然衝動,但也不是不知道運家莊的護衛們有多厲害,隻得唉聲歎氣地坐了回來。
“尹公子,您既然看出了問題所在,就一定能幫我們解決的,對吧?”中年大叔見蘇唯麵色如常地坐在哪兒喝著茶,頓時覺得還有希望,趕忙地問道。
蘇唯輕聲一笑,心中覺得還是年長的人沉穩些,這個中年大叔雖然並不聰明,但足夠冷靜,能耐得住寂寞去等待的人,總會看到希望的。
“哈哈,大叔見笑了,我隻是問兄弟們能撐幾天,可沒說運家莊要辭退兄弟們啊!”蘇唯眼帶笑意地瞪了眼老五,“都是你,竟瞎想!”
老五被瞪得一時愣神兒,蘇唯即便穿了男裝也難掩絕色,反倒憑添了一股中性的英氣,讓老五渾身寒毛直立,心中不由得感歎著:這尹公子要是個女的,這一眼就足以讓他回味終生,可現在是男人,就有點兒……
“尹、尹公子,你怎麼跟個娘們兒似得瞪人呢,我……”老五話說到一半兒,才反應到這話對於男人來說有著很濃的侮辱意味。
短短的時間內,蘇唯的睿智和善與深藏不露的實力身份,都讓老五隱隱有種畏懼信任,漸漸以她為主的感覺,此時不由得尷尬地賠笑道:“我就是、我就是說說,尹公子您別介意啊!”
蘇唯聞言也是一怔,都怪跟叮叮學的這些個小動作,險些害她露餡兒!
強撐著臉麵,蘇唯佯怒道:“哼!你這嘴裏就是吐不出象牙來!”見老五不敢回話隻是賠笑,也順台階就下,反正她本來就是個女人,這話還真不介意!
“兄弟們不必太過擔心擔心,江城……”頓了頓,蘇唯示意幾個人靠近些,她此番言辭不想外傳,老五等幾個勞工領導者順勢附耳過來。
在周圍被幾個勞工捂得嚴嚴實實,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的情況下,蘇唯緩緩開口道:“江南二城的商業近日會有大變動,到時候兄弟們恐要遭池魚之殃,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這次波動會持續半個月左右,不知道兄弟們……”
“什麼!半個月!”老五立刻炸毛,又被中年大叔瞪了一眼,又被蘇唯狠狠地按在坐上這才安分些,卻依舊焦躁地問道:“半個月怎麼成!我們就是三五天都撐不下去!”
三五天都撐不下去?這也太慘了吧!
蘇唯不由得看向了老成些的中年大叔,隻見大叔麵露苦澀,惆悵地搖了搖頭,“老五說的是,我幸苦了大半生,家裏的積蓄也隻夠再過活五天的,這半個月……”大叔言及此處,歎了口氣便不再說話。
知道底層的生活苦澀,但蘇唯實在沒想到這些勞工的生活竟然窘迫到了這個地步!積蓄半生,竟然連三五天生活的錢都攢不下來?
蘇唯雖不是惡人但也絕非善心泛濫的聖母,可現在見這些出賣體力過活的人生活的如此艱難,不由得心生不忍。
雖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世間也總有那些拚了命地努力卻依舊要麵對命運不公的可悲之人,尤其是在月陸這樣類似於封建奴隸製的社會裏,再努力也沒一個好身世吃得開!
“你們竟……”蘇唯越想越覺得憤怒,她一直相信肯努力的人就一定能有所收獲,可他們的現狀近乎顛覆了她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