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終於有了轉機!

於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去台灣,拜見了顧老人家。

半個多世紀過去了,昔日的美貌已無法在老人臉上捕捉到。人老了(八十五歲),似乎都變成一個相貌:稀疏的銀發,整齊的假牙,昏黃的眼珠,收不攏的目光……但老人家開口說話的聲腔一下子讓我把她和顧小夢聯係在了一起。她說話直截了當,有股子得理不饒人的勁頭。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凶巴巴的責問:

“你為什麼要顛倒黑白,惡意誇大李寧玉,把我寫成漢奸!”聲嚴色厲,怒氣衝衝,斷然沒有一個耄耋老者應有的慈祥。

我想作點兒解釋,剛張口便被她揮手斬斷。顯然她積壓了許多話要說,且似乎早在腹中預演多次,一經開講,如同在播放錄音,鏗鏘道來,不絕於耳,前言後語,有呼有應,根本不容我插嘴。我驚訝於她超常清楚的口齒和思維,這麼高齡的人啦,但說話的聲音、底氣和遣詞造句的用心、講究,一點也不比我差。

起碼要給她減掉三十歲,我想。

她一口氣對我這樣說道:

“你雖然說寫的是小說,可是誰都看得出來,你說的就是這件事,這些人,人名、時間、地點都對得上,裏麵的顧小夢就是我。是我,但又不是真實的我!你去問問九泉之下的李寧玉,我是不是那樣的?事實完全不是你說的那個樣,那個情報根本不是李寧玉傳出去的,而是我!你知道嗎?”

是她?

你相信嗎?

我不相信。

我的不信雖沒有說出口,但躍然寫在臉上。

“你不相信是不?”老人家看出我的疑義,“你認為我想搶功勞是不?我要想搶功勞會來台灣嗎?應該留在大陸當英雄才是。我不要功勞,隻要事實,情報就是我傳出去的。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不允許你顛倒黑白!”

老人家又是朝我一頓連珠炮。

“告訴我,年輕人,你為什麼要這麼誣蔑我?是誰讓你這麼說的?是不是姓潘的那個老不死的!”

她指的是潘老,我不敢否認。

看我點頭,顧老哼一聲,狠狠地說:

“這個老不死的,我猜就是他。他就想把什麼好事都往李寧玉臉上貼,有金子都往自己人臉上貼,不要臉!把他一家人都畫成個大英雄,其他人都是漢奸、走狗。卑鄙!無恥!姓潘的,我還沒死呢,你就敢這麼胡說八道,我叫天劈你!你這個老騙子!老滑頭!”

老人家的情緒越來越激烈,口沫橫飛,話語中不時夾雜著罵人的髒話和發燙的感歎號。好在她女兒在場,及時勸阻,總算把她的憤怒平息下來。平靜下來後,老人家把我的書稿找出來,丟在我麵前,依然氣咻咻地責問我:

“你覺得你寫的東西經得起推敲嗎?你想過沒有,當時那種情況下,肥原可能把李寧玉的屍體送出去嗎?他為了抓老鬼可以把我們幾個大活人都關起來,憑什麼對一具屍體大發慈悲?就算李寧玉通過死作證,讓肥原相信她不是老鬼,那種情況下也不可能把屍體送出去。為什麼?沒時間!晚上就要去抓人,誰有心思來管這事?不就是一具屍體嘛,放一天有什麼要緊的。何況你也寫到了,肥原還搜查了她屍體,幹嗎要搜查?就是不相信,起碼是不完全相信。既然不相信,為什麼要送屍體出去?難道不送出去肥原要吃官司不成?”

事情終於有了轉機!

於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去台灣,拜見了顧老人家。

半個多世紀過去了,昔日的美貌已無法在老人臉上捕捉到。人老了(八十五歲),似乎都變成一個相貌:稀疏的銀發,整齊的假牙,昏黃的眼珠,收不攏的目光……但老人家開口說話的聲腔一下子讓我把她和顧小夢聯係在了一起。她說話直截了當,有股子得理不饒人的勁頭。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凶巴巴的責問:

“你為什麼要顛倒黑白,惡意誇大李寧玉,把我寫成漢奸!”聲嚴色厲,怒氣衝衝,斷然沒有一個耄耋老者應有的慈祥。

我想作點兒解釋,剛張口便被她揮手斬斷。顯然她積壓了許多話要說,且似乎早在腹中預演多次,一經開講,如同在播放錄音,鏗鏘道來,不絕於耳,前言後語,有呼有應,根本不容我插嘴。我驚訝於她超常清楚的口齒和思維,這麼高齡的人啦,但說話的聲音、底氣和遣詞造句的用心、講究,一點也不比我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