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和尚一陣奚落嘲諷,易風眉頭緊皺,眼底隱隱泛出怒意,卻又在聽聞玉輕塵一夜未眠的消息後,選擇了沉默。
隻見他靜默地走到馬車前,抬手想要牽過韁繩,卻發現黑駿十分不願讓他碰觸,不禁扭開了馬頭,竟還對易風噴著不屑的鼻息,蹄子更是往旁邊的空地挪了疾步,瞬間避開了易風伸過來的右手。
注意到馬兒的抗拒,易風轉目看向和尚,狀似無奈道:“這馬似乎隻有貪色師兄能夠駕馭。”
“聽話。”和尚卻無視易風口中的‘貪色’二字,伸手輕拍了拍馬兒健壯的馬背,左手同時微微用力,將玉輕塵拉上馬車坐了進去。
黑駿聽到主人的吩咐,眼底雖閃著不甘不願的目光,卻還是重新回到易風的身邊,鼻中噴著響氣卻沒有再抗拒易風的靠近。
易風看了眼靠近的黑駿,目光隨即落在和尚拍過的馬背上,隻見馬背上平放著一張薄如蝶翼的麵具,易風目光微閃,卻還是拿起那張麵具待在臉上,隨後坐上馬車,揚起馬鞭,駕車離開此地。
玉輕塵被和尚用力拉入馬車內,這才發現外表古樸的馬車,內部卻是樣樣俱全,狹小的空間內竟還放著一隻小圓桌,桌上擺放著茶具與糕點,而三麵車內壁的長凳上居然鋪著柔軟的虎皮,長凳下則是一排書架,裏麵排列著整齊的古籍。
看著已經落座的和尚,玉輕塵眼底升起濃濃的疑惑。
“你方才沒有喝粥,現在吃點糕點吧。”和尚坐下,取過茶壺,倒了一杯熱茶遞給玉輕塵,輕聲道。那極淡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與方才麵對易風時的疏冷全然不同。
玉輕塵走入車內,落座在和尚的對麵,端起他遞過來的茶盞,輕抿了一口茶水,滋潤了下略顯幹燥的紅唇,這才開口,“真是有其主便有其馬。那馬兒刁鑽的脾氣,與貪色師兄倒是如出一轍。”
和尚身子靠在車內壁,神色帶著一絲慵懶,雙目本是微閉著假寐,聽到玉輕塵出聲嘲笑自己,隻見他眼皮微微睜開露出一條縫隙,半睜的黑眸邪氣橫生地看向挺直端坐的玉輕塵,突然輕笑了一聲,開口道:“小丫頭,你似乎對我的法號很感興趣?‘貪色’,的確是個百年不遇的法號。誰叫浮雲那老禿驢愛小僧至深,將這麼好的法號賜給了我呢?你若是喜歡,便多叫幾次,若是叫的好聽,沒準小僧色欲大發,這才對得起這個法號。”
聞言,玉輕塵眼底笑意一凝,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卻又在短暫間,眼底複又覆上一層淺笑,無視和尚的威脅,淡淡地開口,“大師兄當得起這個法號。”
“哦?”和尚半眯的雙眸不再睜開,但眼底興味的神色卻不減反增,直勾勾地望著玉輕塵,薄唇輕動,語氣帶著一絲好奇地問道:“你倒是了解小僧,怎就如此肯定小僧配得上這個法號?”
那含笑淺笑射來的視線中帶著一絲促狹,玉輕塵心知和尚這是故意尋她開心,便不再開口,卻依舊略帶防備地端坐在馬車內。
“小子,從官道入京,不必走小路。”見玉輕塵不再開口,和尚心中竟突覺無聊,隻能出聲吩咐外麵駕車的易風。
“可是此刻官道上已經設下關卡,處處有羽林軍把守。我們如此明目張膽地硬闖,若是被發現……”易風為難的聲音傳入馬車內,似是顯然是不同意和尚的決定。
“易風,走官道。”而這時,玉輕塵卻出聲,這一切卻意外的與和尚統一了意見。
聽到玉輕塵的決定,和尚原本輕抿的薄唇輕輕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看似慵懶的目光中卻暗藏著無人能及的精銳,卻隻是淡聲開口,“想不到你我也有意見統一的時候。”
“羽林軍如此大的聲勢,隻怕是為了讓我們心生畏懼,從而改走小路。既然盤查如此嚴密,他們自是不會再疑心從他們手中通過的我們,我們又何不反其道而行?”玉輕塵清聲開口,將和尚心中的算計分析出來。
聞言,和尚深眸一沉,一抹精明的光線瞬間射向玉輕塵,原本懶散的坐姿頃刻間端坐筆直,左臂撐在圓桌上,上身微微前傾,睜開的眸子直盯著玉輕塵,極小聲的問道:“玉輕塵,你這般聰慧,為何當時會想不開跳崖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