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請自來,姐姐不會嫌棄吧。”宋書瑤緊跟在啞娘的身後走入裏間,尚不等啞娘對玉輕塵打手勢已率先出聲。
此時天色已暗,裏間點了兩盞油燈,油燈外罩了米黃色的紗罩,將裏間的角角落落暈染地清淡平靜。而玉輕塵就坐在裏間中,臉上平靜目色淡定,一手虛握著一卷書籍,一手則輕輕翻過書頁,竟半點沒有受之前驚亂一事的影響,整個人安靜從容,仿若已經隔離了世俗紅塵。
看到這樣一副畫麵,宋書瑤不由得輕蹙了下眉頭,卻還是舉步走入裏間,緩緩落座在玉輕塵的對麵。
聽到聲響,玉輕塵視線離開看著的書頁上,微抬眸看向已經落座的宋書瑤,見她此時臉上雖帶著淺笑,但眼底神色卻極為嚴肅凝重,便知宋書瑤這是有話要說。
“菱蘭,你出去,我有話要與姐姐單獨說。”宋書瑤率先開口,卻是將自己的貼身婢女支開。
“小姐……”菱蘭心頭不願,畢竟玉輕塵身懷武藝,她家小姐卻是千金小姐,萬一玉輕塵動手,小姐豈不是要吃虧?思及此,菱蘭躊躇著不願離開,雙目更是警惕地望著神色淡然的玉輕塵。
“出去。”不想,菱蘭的忠心護住卻隻換來宋書瑤更為淩厲地責備。
聽出宋書瑤音色中的不悅,菱蘭麵色略微難看,卻隻能聽從宋書瑤的命令悄聲退出裏間。
“啞娘、水綠,你們先去外間用晚膳。”玉輕塵見宋書瑤已是下定決心要與自己深談的模樣,便清淺出聲將同樣不願離開的水綠啞娘支開。
直到裏間的房門被水綠關上,玉輕塵放下手中的書籍伸手為自己與宋書瑤各斟了一杯茶,這才開口,“妹妹有何事?”
宋書瑤卻隻是靜靜地凝視著玉輕塵淡雅如菊的容顏,隻見對麵這張如花似玉的嬌顏上浮現的是不符合年齡的沉穩睿智,這份泰山崩於眼前而神色不動的本領,讓宋書瑤心頭猛然一震,眉間的褶皺漸漸加深,卻並未立即魯莽開口,隻是接過玉輕塵遞過來的茶盞低頭輕抿了一口,將心底的話重複過濾即便,這才緩緩開口,“今日是書瑤拖累姐姐了,讓姐姐受驚了。”
玉輕塵同樣執起麵前的茶盞清淺抿了一小口,清亮的目光淡掃茶盞中碧綠的茶水,心底卻對宋書瑤三思而後行的行事作風頗為讚賞,這樣的女子沉得住氣,不似許嫣兒那等無腦少女遇事隻會指責旁人,讓人生厭。
“姐妹之間何來拖累之說?當時即便妹妹沒有出聲,我也會出手拉住妹妹。”玉輕塵淡淡地開口,神色間沒有半點居功之情,隻是陳述著事實。
奈何,便是這樣的玉輕塵,才更讓宋書瑤心生警惕、心底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危機感。
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緊,宋書瑤另一手輕捏著碗蓋慢慢滑過滾燙的茶水,低眉望著茶盞中冉冉升起的熱氣,低聲開口,“堯郡王對姐姐十分不一般。明雪郡主已那般示好,也不見堯郡王有所動,卻在姐姐遇到危險時第一個趕到姐姐身邊。”
聞言,玉輕塵並未開口接話,若說幾個月前她在聽到湛然的名字時,心底會有不受控製的心痛感傳來。但時隔數月,她的靈魂已漸漸占據了這具身體,她的思想慢慢地主導著這具身體,如今再聽別人提及湛然,已是心靜如水,掀不起半絲漣漪。
而宋書瑤話中有話,玉輕塵自是不會輕易開口而踏入她的陷阱中,隻等著宋書瑤自己慢慢將野心暴露出來。
見玉輕塵果然沒有接話,宋書瑤不甚在意地淡雅一笑,將茶盞輕輕擱在桌上,抬頭看向玉輕塵,從容開口,“原以為清郡王與姐姐感情甚好,卻不想今日第二個趕到姐姐身邊的竟是五皇子。五皇子是皇後嫡子,能得他青睞,姐姐又是相府嫡長女,想來……”
“妹妹不顧勞累前來此處,想說的隻是這些?”宋書瑤隻開了個頭便被玉輕塵打斷,玉輕塵隻聽了這一兩句話便已猜出宋書瑤今日此行的目的,平靜的雙眸中折射出一絲淩厲,玉輕塵臉色卻一如既往的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