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文對我招招手催促道:“長老說得對,小兄弟,你倒是說話呀……”
白袍老人卻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中所想,抬手止住紅文的話道:“哎,小兄弟目下最關心的是為好友鄭悅悅報仇雪恨,待我等幫助他了了這一樁心事,且再容逸風兄弟從長計議,各位,如之若何呀?”
三大護法都連連點頭,答道:“長老言之極當。”
大家又敘了些閑話,也就散了。
我複又回房歇息,卻一點兒睡意也沒有,滿心裏都期望著追風能再次出現;又不時為紅手鏈的丟失而感到苦惱不已,而更加令我惶恐的是,我竟然一點兒都感知不到追風的訊息了!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煊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合下,白首太玄經。
我在心裏一遍遍地默念這首詩,它幾乎已經成為我的精神支柱,給我以逸風而不是追風的勇氣麵對這個世界。
對,我是逸風而不是追風,為什麼不能自己給自己勇氣呢?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有什麼可怕的呢?“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那就當做是破罐子破摔吧!我緊緊閉上眼睛,試著讓自己的腦子裏什麼也不要想,就像我什麼都不曾擁有;試想著我即將死去。是了,人隻有在萬念俱空的時候,才會是最勇敢的時候。追風,原來我本可以不需要你。
我睜開眼睛,眼前登時明亮了許多。我咧開嘴笑了起來,對自己,也對這個世界。我起身下了床,穿好鞋子,理了理衣襟和頭發,然後走到杌子跟前,把牆上那一副蒼勁有力的《俠客行》一把扯了下來,就在手中撕得粉碎。白袍老人,你的激將法,果真用得是適得其反。
毫無時間觀念的我,在這個房間裏不知道待了多久,直到兩個白色幽靈在門外聲喚,我才開了門出去。
兩個幽靈恭恭敬敬地對我唱了個喏,便道:“白袍長老有請。”
領著我到了大廳上,白袍老人正坐在廳上品茶,見我來了,連忙起身相迎。
我們相讓著在廳上坐下了,白色幽靈給我們上了茶,對飲了一番,白袍老人才大笑著問道:“小兄弟啊,前些時你托老夫給你辦的事情,可還記得否?”
我仔細想了一回,恍然大悟道:“長老莫非是找到小人的靈魂追風了?”
白袍老人點頭道:“正是。”遂對門外大聲吩咐道:“替老夫把追風兄弟請上大廳來——”
話音剛落,就有兩個黑色幽靈押著追風進來了。隻見追風一臉的怒容,一進門就對身旁的黑色幽靈大罵道:“你們這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總有一天,老子要把這破地方踏平!哼,到時候,你們一個也別想逃!”
黑色幽靈聽之大怒,一邊推著他往前走,一邊罵道:“老實點,否則對你不客氣!”
白袍老人連忙站起身來喝退兩個幽靈道:“你們兩個給我下去,休得對小兄弟無禮!”
兩個幽靈對視了一眼,隻得一把推開追風,灰溜溜地退出去了。
白袍老人走下廳去,對追風恭恭敬敬地讓道:“請追風兄弟上坐。”
追風恨恨地瞪了一眼白袍老人,再看一眼我,我連忙意味深長地對他使了個眼色。追風會意,隻得極不情願地在左邊椅子上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