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雙手抱環,似乎在認真傾聽。
蘇簡繼續道:“其實你掩飾得很好,我觀察了那麼多侍衛,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你堂堂塞北的可汗居然扮成婢女混在我身邊。可怪隻怪你太過憐香惜玉,方才遞了一杯茶水給我。”
那人眉梢一挑,明顯已經了然了:“你看了我的手心生懷疑,所以才請眾人飲酒,其目的是為了看看我的這雙手和外麵那些男人有何不同?”
蘇簡並不否認:“通過我的觀察,塞北的侍衛因常年經曆風沙,背部裂痕斑駁,而手上因為常年握刀也滿是厚繭,看上去顯得粗獷。至於女子,她們骨架纖細,雖然肌膚不如我們大舜之人白皙,卻也是細嫩滑膩的,比如吉婭的手。”
“你還沒看過赫婭的手,怎麼不先懷疑她?”
蘇簡搖頭:“她是女子,昨日她和吉婭細聲交談時我聽到了。她們說的是你們的語言,我雖然聽不懂,但聲音是男是女我辨別的出來。”
那人突然笑著拍了拍手:“你的觀察倒是細致入微,我不過遞了一杯茶居然讓你找出破綻來。可這又如何,你也沒什麼好得意的,我可不是什麼頡巽可汗,不過是頡巽可汗派來負責你的安全而已。”
“你覺得我若沒有把握敢在此地揭穿你嗎?”蘇簡毫不畏懼地直視他,“方才我說來此祈福時荊啟太子一臉猶豫,最後為何又答應了呢?那個時候他一直望著我的背後,而你就站在那兒。能讓太子聽你的話,你不是頡巽又是誰?”
那人搖頭輕笑:“那隻是你的猜想罷了,有誰看到我給太子什麼提示了嗎?小姑娘,你見過頡巽本人嗎就敢如此篤定?”
“你當真不是?”蘇簡雖是在問,但那篤定的眼神似乎在表示,無論他如何回答她都會堅信自己的猜測。但事實上,她的手心早已因為緊張而生了細汗。她的確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眼看離長安越來越遠了,她不賭不行。何況,此人男扮女裝混進來,方才還自作主張為她遞茶,不是頡巺也絕不是普通士卒。
那人歎了口氣無奈道:“好吧,就算我是,那又如何,你們三個人還想搞出什麼花樣兒來嗎?”
蔣武那劍逼近他幾分:“你人都在我的手上,居然還敢如此囂張?”
頡巽大笑兩聲,緩緩轉過身看向後麵的蔣武,伸出右手的中指和大拇指在他劍上彈了一記:“怎麼不敢囂張,難道你真敢殺我不成?穆煥正在與魏陳交戰,你們大舜的太後可是主張和親的,你就算押我回去又如何,還不是會讓你們的太後娘娘再派人送我回去?”
“你!”蔣武氣得抓緊了手裏的劍柄,恨不能直接了結了他。
“頡巽可汗倒是打得好算盤,不過,隻怕這回不能如你所願了!”
一抹洪亮的聲音驟然響起,那聲音不怒自威,氣勢逼人。
眾人紛紛聞聲而望,卻見穆煥不知何時帶了人馬追來,荊啟太子等人早已被拿下,此刻他一身銀奎鐵甲正端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望著頡巽:“旁人不認得你,本王可是熟悉得狠,大汗別來無恙否?”
此時看到穆煥頡巽明顯感到很意外,他派去的細作明明來報說那邊戰事未定,他怎麼突然回來了?莫非這女人在他心中如斯重要,竟值得他棄下三軍策馬而歸?
他笑看向穆煥:“攝政王,你我一別多年,如今再見我簡直要認不得了。”
“本王也險些要認不出大汗了。”他這般說著,意味深長打量著他身上的女子服飾。
頡巺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他素來臉皮厚,才不會因為穆煥一句譏諷而動怒。
穆煥目光淩然地看著他:“你敢隻身犯我大舜,視我們的皇權如無物,可汗既然來了就不必再急著回去,讓本王好生招待才是。”
他話音剛落,已經有士兵過去將他團團為主。
頡巽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樣子:“穆煥,我既然敢來,又豈會不留後路?我這人雖說貪玩,喜歡刺激,卻也是很惜命的。我倒是不介意在你們大舜多住上幾日,不過隻怕你的嬌妻時日無多啊。”
穆煥眸中神色微凜,下意識看向一旁的蘇簡,再望向頡巽時他眸中殺機暗浮,怒聲嗬斥:“還不快將其拿下,帶回長安!”
侍衛們帶走了頡巽,穆煥這才翻身下馬,一步步走向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