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1

看到“進化”一詞,我們幾乎會條件反射般地聯想到達爾文。然而對於這位婦孺皆知的英國科學家,人們對他最為重要的科學貢獻——進化的自然選擇理論,又總是存在不同程度的誤讀或錯解。

比如,對於“長頸鹿的脖子很長,按照達爾文的進化論,其原因是什麼”這一問題的回答,至今仍有不少人認為是“為了吃高處的葉子,長頸鹿經常使用脖子,代代相傳的結果”。

類似謬誤為什麼會形成,並且很難得以澄清或糾正呢?一定程度上,恐怕是因為人們對生物性狀、遺傳、突變、進化(Evolution,近年來有不少學者主張翻譯為“演化”)等基本科學概念的理解尚流於表麵,或者習慣於望文生義所致。

科普工作依然任重道遠,與出版本書的中信出版社鸚鵡螺工作室一樣,我所參與創辦的《知識分子》和《賽先生》,同樣以傳遞有洞見、有知識、有趣味的科學為使命,希望帶給讀者更開闊的科學視野。

如何實現這一使命?為讀者送上富有啟發的新思想和新觀點是基本要求之一,枯燥的說教式知識傳輸,在今天不會被讀者接受。因此,不論是出版機構還是新媒體,絞盡腦汁尋找並抓住好的選題至關重要。

提名2018年美國普利策圖書獎的《美的進化》,就是這樣一本能夠刺激思考,同時呈現背景知識的科普作品。它挑戰著我們的常識,即便在生物學領域,這本書的核心思想也跳脫出大多數學者所持的主流觀點。

加拉帕戈斯群島的蜂鳥給達爾文提出進化論帶來了重要啟發。這本書的作者普魯姆同樣是在幾十年對鳥類如癡如醉的觀察中,想要為生物學找到新的方向,來研究動物的主觀體驗。而對於鳥類的研究經驗,作者最終還是想用來深入理解人自身。

“通過應用在探索鳥類進化史的過程中學到的有關配偶選擇的知識,我們可以更全麵地了解它在塑造人類物種的外表和性行為方麵的作用。”

作者普魯姆遵循著古老的博物學傳統,試圖將達爾文幾乎被人遺忘的“配偶選擇的審美進化理論”重新帶回生物學主流,甚至決定將“美”視作一個科學概念。這恐怕是很有爭議的。

科學之所以能夠不斷給人類帶來新的、更加深刻的理解,就在於不斷地自我突破。

饒毅 北京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 《知識分子》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