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衛愛情(2 / 3)

阿彩婆婆似沒有看到她的舉動,心依然為她的話而震動,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她的心在這一刻不可抑製地跳動著,“你希望我做什麼?”

方瑾聞言,笑了笑地坐回原位,她也是精明人,知道老婦的心真正地被打動了,“婆婆,我方瑾畢竟是外來者,由我去提,皇子會難做的,這樣阻力會更大,但婆婆就不同,你得高望重,身份特殊,並且沒有血統的困擾,由你來發話,那麼阻力是不是會小得多?對於其他的胡人而言,呼延勃要進行改革就會更容易。”

阿彩婆婆突然大笑出聲,看到方瑾今夜第一次露出些許疑惑的表情,這時心裏才平衡了一些,笑容一收,“你倒是想得美啊,拿我來做出頭鳥,將來有禍事也是我來擔,方瑾姑娘,按你們華國人所言,你的算盤打得太響了。”頓了一會兒,“你這樣做是一己之私還是宅心仁厚?”

最後一句算是調侃了,方瑾心裏暗罵這老太婆忒精了,不過臉上卻是笑道:“既是一己之私也是宅心仁厚。”她很有可能會為呼延勃生兒育女,自然要想深一層。

老婦聽後,沒有失望,臉上反而有著淡淡的喜悅,一直擔心隻有皇子那個傻孩子在一頭熱,方瑾是不是全心全意地愛他,她不確定,問了加那問了安雷,但她依然有著懷疑,那孩子對感情過於執著了,可能來源於苦難的童年。

但現在她不再心懷憂慮,一個打算要為男人生兒育女的女人還有何可值得懷疑的?“為什麼你會篤定我一定站在你這一邊,呃,即使你說過你我有共同的目標。”她很好奇她的動機。

方瑾卻搖了搖頭,“憑直覺,直覺告訴我阿彩婆婆不會推了我的訴求。”笑了笑,“那婆婆呢?又是為什麼樣要幫我?”

老婦再度大笑出聲,最後卻是感慨地輕歎一聲,“我老了,活不了多少時日,我怕我一走了,那孩子的身邊會連個噓寒問暖的人也沒有,別看他是那麼高大,素日裏也是一副天塌下來老子會扛的表情,但他的這裏很寂寞。”她傷感地對著方瑾指了指心髒的位置,渾濁的老眼裏有著淚光在閃,安茉兒當年做得太絕情了。

方瑾沒想到會聽到這麼讓人動容的話,暗暗抽了抽鼻子,真討厭人與人這樣的感情,對,討厭死了,但她的眼睛裏對老婦多了幾分尊敬,難怪他會那麼依戀這老婦。

老婦這回接過一旁侍女手中的茶壺,給方瑾倒了碗奶茶,看到方瑾忙起身抓過她手中的茶壺,親自恭敬地給她倒了滿滿一碗奶茶,她沒有阻止,也許方瑾的到來不是一件壞事,這麼多年了,胡國內部蠹蟲很多,這顆參天大樹外表枝葉繁茂,內裏卻是早被掏空,該是有些新鮮血液流動了。

心事得到了緩解,老婦臉上的皺紋似乎少了不少,伸手握住方瑾鬆開茶壺的手,看到她愕然地抬頭,她道:“告訴我,你與三皇子之間的那一段情事是不是已經過去了?”

一提到她與呼延讚的關係,方瑾的臉上那份自然變得有些尷尬,她居然與一對親兄弟都發生過關係,但這些胡人好像不在意似的,所以她的心裏一直都不再那麼緊繃。可現今這個老婦卻是拿這問題來問她,她的心不禁抬高,搖著頭道:“我與他之間未有什麼情事?如果有,我也不會與呼延勃在一起了,我……與他隻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那段出賣胡國王庭的曆史,她不想提,不過如果老婦執意要問,她也不會隱瞞就是。她就是這樣直性子的人,姑姑以前罵她傻,說她這樣會被人看穿穿的,也會很容易得罪人,可她不怕,後來有真兒護著,她更是變本加厲,宮裏也許真的沒有人是她不敢嗆聲的,因而來到這胡國她一直沒改掉這種性子。

老婦卻是阻止了她再說下去,“這樣就好,今日你所說的我都會相信,希望你不要騙我這個老婆子,那可是天理不容之事。我們胡人沒有那麼多的規矩框框,以前的事沒有人有興趣追究,但你要謹記一條,你現在是皇子的女人,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要對皇子一心一意。”最後她的麵容十分的嚴厲。

方瑾暗鬆了一口氣,不願再想起她曾與呼延讚的那點子往事,點頭道:“婆婆放心,我方瑾不是水性揚花的女人,我既然選擇了呼延勃,隻要他不負我,我絕不負他,我可以當天立誓。”

老婦定定地看了她半晌,這時候才緩緩地靠著身後的靠枕,“夜已經深了,你回去吧,孛貼兒,你送方瑾姑娘回去吧。”

方瑾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自不會死皮賴臉地賴在這兒不走,站起來道:“那我先行告辭了。”看到老婦閉上眼睛輕嗯了一聲,她轉身離去,正要出穹廬,突然回頭道:“婆婆,你的那腿是風濕症,用艾葉炙一炙會好些,回頭我讓人給你做一張高些的床,這樣就不會讓濕氣從地上鑽到骨頭裏。”

老婦聞言,抬頭看著她一片波光粼粼的眼睛,嘴角彎起,露出一個不明顯的笑容,“我這老毛病很多年了,年輕那會兒沒注意身體落下的病根,方瑾姑娘有心了。”看到她微點頭轉身離去,又道:“改天我會試試姑娘說的法子。”

方瑾原本有些自嘲自己多管閑事了,但聽到老婦說要試試,她的臉上也多了點笑容,“方瑾不會害婆婆的。”

阿彩婆婆開始有點喜歡方瑾了,這個女孩的眼睛很亮,不是那種煙視眉行的人,待方瑾出去後,她身邊的侍女都圍上來給她按摩手腳及肩膀,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老婦擺擺手道:“你們都不要再私下裏討論了,還有一條需謹記,就是今日這方瑾姑娘與我說的話你們一個字兒也不許傳出去,若是讓我聽到,我必定不會輕饒,須知婆婆的脾氣雖好,舍不得打罵你們,但誰要壞我的事,我不會手軟的。”這時她的老臉異常的嚴肅,與她素日裏溫和的樣子相去甚遠。

那一群私議方瑾的侍女忙起身跪在老婦身前的地毯上,不敢造次地道:“是,我們記住了。”

老婦這才滿意地一點頭,心裏開始計量起來,一夜自是難眠。

與老婦相比,方瑾倒是睡得頗舒服,她對呼延勃有信心,連這點小問題也應付不了,那要當單於的話就隻能是天方夜譚了。隻是沒有呼延勃在身邊,多少會寂寞,習慣了他火爐一樣的身體,想到那些禁忌的畫麵,她撫摸那半邊床的手就是一頓,臉上火辣辣的,一大清早的就在胡思亂想,都快成色女了。

她頗為唾棄自己,起身穿衣,外頭的罕珠兒已經端著銅盆進來,這回沒再像往常一樣將銅盆往地麵上一擱,而是捧到方瑾的麵前。自從這個華國女子到來之後,放在庫房裏的那些奢侈品都有了用武之地。

方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罕珠兒從昨夜起就很怪,表情沒變,態度卻轉好了不少,吃錯藥了?伸手輕撫她的額頭,“沒發燒啊?”

“你才發燒呢。”罕珠兒不悅地將她的手撥開,隨即眼眉一抬道:“你可別忘了我昨夜給你下的戰帖,待會兒用了早膳後,我就要與你比試。”

罕珠兒不提,方瑾還真的遺忘了,對於比試什麼的,她一點興趣也沒有,遂認命地問道:“你要與我比什麼?”

“賽馬。”

因為有戰事,所以今日幾乎無人出去放牧,而是留在聚居地上。聽說有人挑戰那名華國女子,一大群胡國女人都停下手頭的功夫聚集起來,對這些項目她們本能地感興趣,就連孩子們也在其中穿梭。

方瑾與罕珠兒都各自牽著一匹馬在那兒。

罕珠兒首先躍到馬背上,挑眉看著方瑾,方瑾撇了撇嘴,也同樣帥氣地騎到馬背上,看到做裁判的阿彩婆婆,真是萬般無奈,但在一聲令下時,她的表情卻是一整,認真的對待起來。

兩匹馬同時彈出,但對於在馬背上長大的罕珠兒來說,方瑾這半路出家的騎手自然是不敵她的,很快,罕珠兒馬就領先在前,人人都歡呼起來。

方瑾不甘示弱,一抽馬鞭加快速度,由於她認真的表情,所以即使落後也沒有人噓她,隻是人人都知道這華國女子怎麼跑也不會跑得贏罕珠兒,方瑾昨夜所說的愛情論看來也不過爾爾。

罕珠兒迎風而跑,如天空劃過的閃電。

方瑾在後麵追,可是越追離得就越遠,她的心中一急,雖然內心知道無論賽果如何,她都不會離開呼延勃,從他將她追回那一刻起,她就下定決心要與他一生一世。

而在隔了有幾裏路的地方卻是戰況緊急,那個欲吞並呼處延勃的小部落在苦苦支撐著,昨夜好夢正酣,呼延勃卻是帶兵過來,雖有人值守,但是半夜爬起,就給了呼延勃最好的作戰時機。

開戰沒有多久,戰事就一麵倒,呼延勃勒緊韁繩,看到被安雷押著過來的小族長,坐在馬上笑道:“你們哈雷一族倒是很大膽,居然敢打我聚居地的主意,趁我不在,就趕盡殺絕,連放牧的人都不放過,好,很好。”

那名族長不服地看向呼延勃,“有本事你就堂堂正正與我打一架,而不是卑鄙陰顯地搞夜襲。呼延勃,你這個雜種,你憑什麼抓住我……”

安雷一聽這族長罵得難聽,一腳就踢到他肥胖的下巴,這個族長很快就跌到地上摔了個狗吃屎,繼而更不忿地看著呼延勃,嘲笑道:“安家不要的棄子,你倒是用得很順嘛……”

安雷最恨的就是別人說他是安家的棄子,握緊拳頭上前想要將這族長暴打一頓。

呼延勃卻是用馬鞭套勞安雷的手,用眼神製止他的舉動,對於哪個部落來說,族長都是核心人物。

他親自下馬上前扶起這肥族長,看到對方眼裏的驚訝以及戒備,“我雖惱恨你的所作所為,但從遠古起,我們都是一家人,有著共同的血液。我呼延勃雖不才,但也知道趁火打劫是小人的行為,我也是族長,要對我的族人負責。”表明了這一仗非打不可的原因。

因呼延勃的態度軟了些,這肥族長不再口出惡言,歎道:“五皇子,若不是我們的聚居地被人占去,我們也不會到這兒冒犯皇子的領地,我的族人也要生存啊,皇子……”這時候他掬了一把老淚,敘說著這一路遷徙的艱辛,損失了多少族人以及牛羊。

這些話讓在場的所有胡人都跟著難過,本來就是一家人,何必你殺我我殺你?沒受傷的人都自動給受傷之人包紮,無論傷者是敵方還是己方。

呼延勃就是想要他說這樣一番話,“哈雷族長,我呼延勃雖算不得多富有之人,但若族長願歸順於我,我定當劃出一個區域給你們放牧,還會補償你損失的牛羊,你覺得如何?”

肥族長這時總算弄明白了呼延勃迅速抓他的意圖所在了,收服,他居然是打著這樣的主意,他微眯眼打量呼延勃,這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清楚呼延勃的長相,好一個相貌英挺的皇子,“你要我做你的一條狗?”

呼延勃搖頭,“族長錯了,八大部族分崩離析,我呼延一族雖是最大族,但現在四分五裂,在力量上不能與安族、耶律族、拓拔族相比,莫族依附於三哥,其他的幾族也在艱難求存,此時我正是需要你們的時候,你也知道我有大量的財富,為何不選擇一條雙贏之路?”

肥族長的腦袋瓜子很靈,一聽就聽明白了呼延勃的話下之意,驚呼,“你要整合八大部族?”

“有何不可?現在胡國大亂,正是能者居之之時。”呼延勃自信地道,即使這條路很艱辛,但也不得不行。

肥族長倒吸一口涼氣,就連現在實力最強的三大族也不敢誇下海口要重新整合八大部族,要問鼎單於之位,須知三皇子與安胡閼氏之爭仍在繼續,可呼延勃那自信的麵容卻是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裏,也許,隻是也許,他真的能行,更何況現在受製於人,他也不得不妥協,不能帶領著族人走向滅亡啊。

隻一會兒,肥族長即做出決定,右手靠胸,“今後定當奉皇子為首。”

呼延勃沒有太過於欣喜,這是他踏上問鼎單於之位的第一步,在華國曆庚午年的夏季,一股新興的力量正在形成,對於胡國的曆史將帶來新的轉變與生機。

與此同時,除了安氏族長成功攜安胡閼氏回到陰山北之外,其他幾大部族仍未完成整合與遷徙。因此對於呼延勃這小小的舉動沒有一個人會在意,畢竟哈雷一族的人數比之三大部族不過九牛一毛,誰也不會將其放在眼內。

接下來呼延勃的馬蹄向他聚居地那一帶掃蕩而去,采取主動出擊的策略,大棒加糖的舉動讓很多小部族都選擇了依附之策,再回到自己的聚居地時已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

方瑾接到了消息,早早就穿戴整齊帶著罕珠兒在路旁等待,其他的女人一看到她,都自動給她讓了一條路,沒人去找她的碴,甚至還有女人親切地與她打招呼,那天她與罕珠兒賽馬的情形她們仍曆曆在目。

那天方瑾騎在馬背上奮力直追,無論怎麼也追不到罕珠兒,最後更是甩出長長的絆馬索絆倒了罕珠兒的馬,率先到達了終點,歡呼的人群因為她使詐而寂靜無聲,他們的臉上都有著憤怒之意,這華國女子果然腸子彎彎。

罕珠兒從馬上摔下來,但沒有受傷,她跑前瞪眼看向方瑾,“你使奸招?”

方瑾騎在馬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但開口時卻是狡辯道:“奇了怪了,你又沒跟我說過不許耍花招,你隻說勝了如何,敗了如何,再說我並不是胡族出身,本身騎馬的功夫不如你,我用點別的手段不正好彌補了你占的優勢,這才公平啊。”

“你,這是狡辯。”罕珠兒心虛地怒道,生平沒見過這樣耍無賴的人?

當時周圍圍觀的胡國女人聽到方瑾那說辭時,微有些心虛,這比試確實不公平,她們占有的優勢太明顯。罕珠兒是她們的族人,自然要偏幫自己人,所以有一部分人開口替罕珠兒討伐方瑾,指她奸詐。

方瑾從馬上帥氣地下來,身體這一刻輕的就像那飛起來的鳥兒一般,從空中降到地麵,她的身體極其的輕盈,當時在地上就舞起了一段孔雀舞,這讓胡族女人大開眼界,舞居然還可以這樣跳,精致而靈動。

在眾人怔愣的那一刻,方瑾道:“罕珠兒,如果我說要你與我比舞?你敢嗎?我自打十歲起就習舞,至今已有十來年了,就如同你騎的馬,這對你又何嚐公平?我應你下的帖子而戰,是我尊重了你身為一個女子有愛慕別人的權力,但我也要捍衛我的愛情,不能就此拱手相讓,再說這比試本來就有欠公允,我使點小手段無可厚非。”在陽光下,她笑得萬分奸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