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活不久,姽豔在聽見這話的時候,還是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哆嗦。
她終於要死了嗎?
她終於可以解脫了,她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麼會怕呢?
魂魄像是離了體,姽豔雙眼空洞地望著牆頂,連衛錦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獄卒正在鎖門,聽見姽豔的問話,他不屑地嗤笑一聲,“懷柔公主的名字豈是你這種人能夠直呼的?傳到皇上那兒,你立馬就得死。”
“橫豎都是一個死,晚死不如早死。”
姽豔臉上的生無可戀是真真的。
貌美如花的女人被折磨得失去了人樣,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獄卒有些心軟,規勸道,“我不知你是怎麼得罪了皇上,但我想說隻要你肯改錯,皇上會饒你一命的。”
齊朗夜心軟?
齊朗夜的心根本就是石頭做的。
姽豔輕聲道,“你太單純了。”
獄卒眉心一皺,“你就當什麼也沒聽見。”
待在這裏這麼久,他是第一個關心她的人。
姽豔緩緩吐出兩個字。
獄卒轉身的背影一滯,以為幻聽,扭頭看了過去。
“姑奶奶是很好看沒錯,但也不能讓你直勾勾地看!”
一個小石塊砸在了獄卒臉上。
獄卒吃痛,低罵了幾句。
狗屁謝謝!
這個女人怎麼可能說出禮貌的話?
……
天色突變,大雨襲來。
雨簾密密麻麻,形成了讓人窒息的罩子。
衛錦站在屋簷下,望著天空,一動不動,仿佛木頭人。
距離傳來姽豔的死訊,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白燁紅著眼睛走出來,聲音沙啞得不像話,“衛姐姐。”
衛錦轉身,輕輕應了一聲,“怎麼了?”
白燁牙關緊咬,沒再發出一個音。
淚水從紅彤彤的兩隻眼睛溢出,白燁哽咽難受,兩隻手攥得死死的。
“對不起。”
白燁知道她去了天牢。
也知道她去天牢的用意。
她也沒打算瞞著白燁解決姽豔的事。
白燁費力張口,“為什麼……衛姐姐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去……”
當時,他被拒絕,被留在府中。
沒有衛姐姐的同意,他不能踏出巫鹹府半步。
“怕你見了,會成為我的敵人。”衛錦輕聲言語,“是我自私,你有怨有恨盡管衝我來。”
白燁閉上眼,兩行清淚滑過臉頰,“衛姐姐是什麼身份,我怎敢怪衛姐姐!是我自己沒用,我隻能怪我自己!”
姽豔離世後的七天裏,白燁一直躲著衛錦,就算見到,也是把衛錦當透明人。
為此,白固教訓了白燁。
書房裏,氣氛壓抑,白燁低著腦袋,不吭聲,旁人根本不知道他有沒有把話聽進去。
白固將毛筆一擲,“你到底有沒有把本巫鹹的話聽進去?!”
“聽進去了。”白燁失神地嘟囔了一句,補充道,“我會向衛姐姐道歉,請求衛姐姐的責罰。”
白固靠著太師椅,撫上發疼的眉心,“你的路還很長,萬不可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耽誤自己的前程。”
白燁喉結滾動,“確實是不相幹的人,是我想太多,我會努力振作起來的。”
明明知道活不久,姽豔在聽見這話的時候,還是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