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帽村,夜晚。
小柱子趴在土砌的窗台上,看著窗外大雨滂沱,兩雙眼睛直直的走了神,連屋簷上沿著麥秸滴落下的雨水打在他臉上都不知道。
剛剛他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見自己手上沾滿鮮血的同時還在猙獰的微笑......緊接著他便被一道巨大的雷聲給吵醒了。
小柱子原名叫陸楓,小柱子是他阿娘給他取的小名,鄉下人總喜歡給自己的孩子取個小名,什麼大壯啊,狗蛋啊,鐵柱啊……這類名字,在草冒村多了去了。
陸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怪夢,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回過神來想著經過這一夜的大雨,明天山上怕是又要打落一地的濕柴了吧……
陸楓長相一般,但臉卻很耐看,不過和他的姐姐比起來就差多了,他的姐姐陸月可是村上數一數二的美人胚子,大大的眼睛,烏黑的頭發,精致的瓜子臉,一笑起來臉上還隱隱有兩個小酒窩,不知道被村裏多少壯小夥給看上呢。
這不,才十四歲就已經有好多人家來說親,這些個人家在村裏可都算是比較富裕的家庭,不過都被陸父以孩子還小為由給婉拒了。
陸楓一家四口住在四麵環山名叫草冒村的小村落裏,這裏家家戶戶多以砍柴打獵為生,偶爾也會在自家院前種些瓜果蔬菜之類的植物。
逢年過節便會將這些自家產的果蔬以及幹柴、獸皮之類的挑到山外幾十裏外的一個叫清水鎮上去換些油鹽粗布和碎銀子回來,日子過得雖不富裕,但溫飽是不成問題的。
在草帽村,男孩子滿十來歲就得自己上山撿柴,女孩子則隨自己的母親待在家裏學做家務。
第二日清晨,大雨停了。
陸楓天一亮便自己爬起床來洗漱吃飯。飯桌上,陸母再三囑咐陸楓山間水汽重,要不等一天待水汽散了再去。
“阿娘,沒事的,阿爹都早早的上山打獵去了,我也不怕。再說了我和張大壯,李胖子他們都約好了一道去撿柴火,等明天再去的話怕都已經被別人撿的差不多了。”
陸楓年紀雖小,但卻是個懂事的孩子,知道為家裏分擔些家務。
“小楓,這是阿姐給你做的手帕,以後撿柴累了就用它擦汗,別老抹在袖子上,髒死了,每次阿娘都要洗半天才能洗幹淨。”
這時坐在陸楓一旁的姐姐陸月從懷裏掏出一塊淺藍色的粗布手帕遞給陸楓,同時嗔怪道。
“嗯,知道了,姐。”
陸楓接過手帕隨手揣在了懷裏,接著又急匆匆的扒了幾口飯了,便起身拿起掛在柴門後的草繩和母親早已為他準備好的幹糧,像往常一樣與阿娘和阿姐打完招呼就出門去了。
雨後的草帽村,在群山與水汽繚繞下,像是從畫中搬出的幻景般朦朧又清晰。
山上的每一片綠葉仿佛都翠的能溢出水來,如此美景外人看來宛如仙境,但草帽村的人世代都居於此,見此景到也隻會微微抬起眼睛。
“哈哈哈,來抓我啊!”
“臭胖子,竟然敢嚇唬我,有種別跑那麼快。”
“就不,就不,誰讓你來的遲,略略略...”
村外山腳下,不時的傳來幾道嬉笑和笑罵聲,跑在最前麵的竟是一個十多歲略顯邋遢的小胖子,時不時的還回過頭對著後麵緊追而來的瘦小孩做著鬼臉挑釁起來,瘦小孩身後則跟著一個壯碩的孩童。
一路沿著山道追跑,不經意間已將身後的村子甩的遠遠的,直到前麵那個胖小孩有些力竭,後麵那個瘦小孩一個撲上去抱住道:
“好你個李胖子,這下被我抓住了吧。”
李畝彎著腰大口喘著粗氣道:“不算,不算,這次是我跑累了才被你抓住的。”
“跑累了?你看人家大壯,怎麼沒你這麼累?”
陸楓指著身後臉不紅氣不喘的張力反駁起來。
“他可比我壯多了。”李畝無奈的解釋道。
......
“嘚嘚,嘚嘚,嘚嘚......”
正當二人爭論不休時,遠處隱隱約約的傳來一片嘈雜的馬蹄聲。
李畝當下“噓”的一聲,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帶著陸楓二人,躲在了一旁的灌木叢裏。
過了好一會兒,隻見山道的盡頭黑壓壓的一片高頭黑馬正向著他們來時的路上奔去,這還是陸楓他們第一次見那麼多的高頭黑馬一起奔跑的陣容,三人頓時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