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味道?
何希艱難地動了動自己的手指。
腦海裏的記憶很模糊,自己原本在一家網吧打遊戲,旁邊湊過來兩個人,忽然重重給了自己幾拳頭,然後他就……暈了過去。
胳膊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摁住了,臉上溫乎乎地,毛乎乎地,還有……呼哧呼哧的響聲?
他奶奶的。
老子又不是冰棍,舔得還真他媽舒服。
何希倏地睜眼,整個人瞬間石化。
四目相對。
一人一獸。
月光泌寒,朗照整個乾坤。
“兄弟,”何希咧嘴笑了笑,“我的肉很酸的,不好吃。”
回答他的,是一陣呼哧呼哧的響聲。
何希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僵住了。
在他十九年的生命曆程裏,還從來沒有過這樣驚險的時刻,不好玩,半點都不好玩。
餓狼的舌頭在他的脖子上繞行了兩個圈,然後停住,張開嘴,露出滿口尖利的牙齒。
何希想叫喚——誰在臨死之際,不會發出一兩聲慘絕人寰的叫聲呢?
何希兩眼盯著餓狼,右手在地上慢慢地動著,摸到……一把刀。
他甚至沒有時間過多思考,這把刀是從哪兒來的,便一刀刺出!
正中狼的腹部!
狼凶性大發,仰天一聲嘶吼,然後朝何希撲下,何希就地一滾,背後餓狼撲到!右爪橫掃過他的後背,抓下一大塊肉皮!
日格姥姥的!
何希轉身,也不管什麼招式招式,手執利刃狠狠刺向餓狼!
一刀,兩刀,三刀。
鮮血飛濺。
是血腥的味道。
這股味道一直深深留在何希心中,很多年一直久久縈繞。
亂世,人與狼爭食。
不,人比狼更狠。
少年站起身來,一身鮮血,夜風從四麵八方吹來,他衣衫零亂,兩眼發直,往前走了不到五步,便撲通倒在死人堆裏。
身後,一隻滿是窟窿的狼倒斃於地。
天,蒙蒙地亮了。
一個背著竹筐,手拿叉子,形容幹瘦的老頭出現在黃土道上。
連續半個月,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他已然餓得隻剩下一堆骨頭。
抬頭望去,前方,士兵的屍體堆積如山。
老頭兒咳嗽了兩聲,步伐微微變得快了些。
希望老天眷顧,他可以從這些屍體身上,發一筆小小的洋財,這樣,可以買肉,買米,買麵……
拿叉子翻開一具具屍體,老頭兒仔細地翻找著,不放過任何一個銅板。
痛!
當叉子刺到何希身上時,他不由咧了咧嘴,然後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叉子。
咦?老頭兒撩開額開花白的發絲,低頭仔細看了看——還有一個活的?
管他娘的。
這種地方,活人與死人,沒有任何不同。
老頭兒拽住叉子,使力地往後拉,兩個人就在那裏拉鋸似地你來我往,何希不肯鬆手,此時的他被血糊住了雙眼,難辨東西,隻是一縷想要存活下去的強烈意識,讓他做出這樣的反應。
僵持半刻鍾後,老頭兒撲通倒地,暗罵自己倒黴,轉身去尋別的屍體,不理睬何希。
何希拄著叉子,慢慢地站起來,抬手抹掉臉上的血汙,朝四周看去。
古代的城牆,荒涼的沙地,腳下是成堆的屍體,唯一活動的兩個物體,一個是他,另一個,是那個枯瘦的老頭。
何希有一瞬間的愣神,這是哪個商家仿製的遊戲場所,如此真實?還有這痛感,這裝束,他娘的真夠牛逼!
他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不是牛逼,是真的!
雖然想象過,情況很糟糕。
但當何希走進老頭棲身的破樹洞時,還是吃了一驚。
老頭兒放下破筐子,走到角落裏,從一個破瓦缸裏抓起一把玉米粒,放進嘴裏嘎嘣嘎嘣地叫著,然後躺到角落裏,不再理會何希。
算了。
都落到這步田地,哪裏有什麼資格講究太多?何希先把衣服扒了個精光,仔細檢查自己的傷勢,然後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倘若現在真有命運之神這種玩意兒出現,何希一定會衝上前去,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讓他把自己再重生一次。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何希決定,靠自己。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主意拿定,立即行動,先四麵八方找水,沒有。
何希便出了屋子,左看右看,看見一口井,過去用井竿子吊了一桶水起來,撕下一片爛衣衫,蘸了井水細細地拭去身上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