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鵝歐洲史”係列中文版總序(1 / 2)

喬丹在《中世紀盛期的歐洲》裏麵寫到了14世紀的黑死病,“在1347—1351年的瘟疫中有多達2 500萬人殞命”,之後瘟疫還連續暴發了好多次,而此前歐洲的總人口隻有大約8 000萬。這個世紀同時也是戰爭和內亂頻仍的年代,是教會內部思想混亂和不斷發生紛爭的年代。麵對如此可怕的巨大災禍,麵對16世紀宗教改革帶來的政治和思想的嚴重分裂,西方人在生產、貿易和金融等領域仍然取得長足進步,並開始探索世界地理,航行到非洲、亞洲和美洲,倡導用實驗來把握有用的知識,學會用科學的方法來仰望星空,認知宇宙的秘密。與此同時,自私的欲望逐漸泛濫,開始有文化人鼓吹“最自然的人權就是自利”,鼓吹“自然狀態是一個相互競爭的叢林”(見《基督教歐洲的巨變:1517—1648》)。

當資本主義的貪婪和帝國主義的強權給世界上落後國家帶來壓榨和屈辱的時候,歐洲內部的社會矛盾也變得十分尖銳。在19世紀中葉,英國每天要用掉大約2.5億根火柴,在位於倫敦的工廠:“用於製造可燃火柴的白磷產生的氣體開始給工人身體造成嚴重損害。工廠工人幾乎是清一色的女工和童工,工人需要先準備好磷溶液,然後把火柴杆放在裏麵浸沾。他們的牙齦開始潰爛,牙齒脫落,頜骨慢慢腐爛,流出散發臭味的膿水,有時從鼻子裏往外流膿,人稱‘磷毒性頜骨壞死’。1906年在伯爾尼簽署的一項國際公約禁止使用白磷,兩年後,英國議會批準了該公約。”(見《競逐權力:1815—1914》)

曆史故事的細節從來都具有一種思想衝擊力。“企鵝歐洲史”係列的各個分冊裏麵充滿了大量的細節和故事。看了白磷火柴女工的故事,認真的讀者都會好奇,當時的歐洲會往何處去。埃文斯描寫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前的歐洲社會和改革運動。他提到,德國的鐵血宰相俾斯麥曾經聲稱,國家必須“通過立法和行政手段滿足工人階級的合理願望”。在敘述現代曆史的各個分冊裏,我們都能看到,歐洲統治階級堅持文化和製度的漸進改良,不單單是“出於發自內心的社會良知”,也是因為他們麵臨來自社會主義思想和運動的壓力,希望通過對話達成社會各階層的和解。社會各階層重視溝通和妥協不僅是現代西方社會的一個突出特點,應該也可以追溯到遙遠的雅典城邦和羅馬共和國傳統。溝通和妥協的能力,確實是歐洲文明保持活力和持續進步的一個重要原因。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不久,梁啟超先生到歐洲考察,遇見一位美國記者,後者覺得“西洋文明已經破產了”,不讚成梁啟超將之“帶些回去”的打算。梁啟超問:“你回到美國卻幹什麼?”該記者歎氣說:“我回去就關起大門老等,等你們把中國文明輸入進來救拔我們。”梁啟超在《歐遊心影錄》裏麵記載了這個故事,但是他提醒讀者,歐洲不會完。他解釋說,18世紀以後的歐洲文明不再是貴族的文明,而是“群眾的文明”,各種觀念和立場有順暢交流,思想文化依然活躍。所以他斷言,歐洲仍然能夠“打開一個新局麵”。飲冰室主人在1929年去世,沒有機會看到此後的歐洲曆史軌跡。我們是幸運的,看到了更多的世界風雲變幻。我們是幸運的,能夠閱讀“企鵝歐洲史”係列這樣有趣和深刻的曆史讀物。我們借此不僅能夠更清楚地看到歐洲的過去,也可能能夠看到一點歐洲和世界以及我們自己的未來。

喬丹在《中世紀盛期的歐洲》裏麵寫到了14世紀的黑死病,“在1347—1351年的瘟疫中有多達2 500萬人殞命”,之後瘟疫還連續暴發了好多次,而此前歐洲的總人口隻有大約8 000萬。這個世紀同時也是戰爭和內亂頻仍的年代,是教會內部思想混亂和不斷發生紛爭的年代。麵對如此可怕的巨大災禍,麵對16世紀宗教改革帶來的政治和思想的嚴重分裂,西方人在生產、貿易和金融等領域仍然取得長足進步,並開始探索世界地理,航行到非洲、亞洲和美洲,倡導用實驗來把握有用的知識,學會用科學的方法來仰望星空,認知宇宙的秘密。與此同時,自私的欲望逐漸泛濫,開始有文化人鼓吹“最自然的人權就是自利”,鼓吹“自然狀態是一個相互競爭的叢林”(見《基督教歐洲的巨變:1517—16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