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昔破繭(1 / 2)

“有些人生下來就是個錯誤,我就是。我的存在,隻會給身邊的人帶來致命的傷害。母親是這樣,現在你也是這樣。你告訴我,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賈楓癱坐在徐幼安的墳前,右手拎著一壇竹葉酒。他靜止般的目光,凝視著那一滴又一滴落入泥土的烈酒。

滂沱大的雨,將他澆成了落湯雞。整個人仿佛剛從河水裏走出來,水滴吧嗒吧嗒滲進坑窪的水坑中。

前天,也是這般烏雲密布,大雨傾盆。不同的是,他與徐幼安並非立判生死,而是摻雜賭博性質的比武切磋。

那日,徐幼安贏了——

他收回架在賈楓脖頸的陳歌,轉過身一字一字道:“我贏了。”言外之意即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他回到木屋,扔給床榻上的女人幾張銀票,漠然道:“你自己回中州吧!”

不給她拒絕或是撒嬌的機會,徐幼安快步離開房間,不顧滂沱大雨,兔起鶻落般下山,騎馬趕往中州。

當陳歌架在賈楓脖頸的時候,他就清楚,吳宇必須死,念頭強烈到刻不容緩,似乎多等待一刻,都是把他在油鍋裏炸了一遍。

晌午抵達中州邊界。徐幼安找到一家酒館,填飽肚子,給馬喂些草料。

飯間,有飛鴿傳書——夜歸組織的殺人任務。

中指大小的紙條,上麵僅僅有四個字。

“賈楓,三天。”

意思再簡單不過,三天後,人世間絕對不能有賈楓這個人。

夜歸組織的紙條,比陰曹地府的生死簿還要準時。世間更是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夜歸要你三更死,豈能留你到五更”。

造化弄人。

徐幼安贏得賭約,決計拚上性命殺掉吳宇,組織卻派來了任務。

既然命是他給的,那麼死在他委派的任務中,就應該算是把命還給他了吧?

投我以桃,報之以李。

吃掉兩個包子,徐幼安騎馬返回化葉寺。

他返回時,已是夕陽西下,而此刻,亦有斷腸人在天涯——賈楓行走在晨昏線中,緩步上山。

進入木屋,賈楓並沒有看見像極了徐嫣然的花魁,隻有徐幼安坐在長條凳上喝酒。桌麵上,擺著七個空了的酒壇子。

賈楓哈哈一笑,“我又來喝茶了,我昨天帶的茶磚呢?”

徐幼安將那張小紙條拋給賈楓,“自己看。”

雙手伸展開那張蜷縮成團的紙條,陸浩天眉頭一蹙,沉聲道:“抱歉兄弟,我還有很多事沒做,不然我就把這項上人頭送給你。”

徐幼安淡淡一笑,用盡所有力道閉上眼道:“跟昨天一樣,比武切磋,不過這次分勝負也分生死。”

賈楓取出腰間的紙扇,道:“我信佛的。”

徐幼安仰頭,將酒壇裏的酒水一飲而盡,隨口道:“無所謂,反正輸的人是你。”

騙子。

坐在徐幼安墳前的賈楓咆哮道:“你不是說輸的人是我嗎!”

抓起一把泥土,賈楓狠狠地砸在那塊木質牌位上,“你他媽不但騙老子,還害老子破戒,你個混蛋!”

“你現在躺這,就是你騙老子的代價!”賈楓直起身子,拍了拍屁股的泥土,拿起腳下的鐵鍬轉身下山。

是時候和化葉寺告別了!

賈楓來到化葉的寺釋迦摩尼堂,手裏拿著一本書。

書本是他母親的,裏麵並不是什麼晦澀佛經,而是由她一筆一劃書寫的日記。

這本日記,記錄的全是她與兒子賈楓的點點滴滴。

平元二十四年冬月廿十四

今天分娩,很疼,感覺靈魂正在一點點抽離身體。是呢,不正有個小生命離開我的肚子嗎!渾渾噩噩中,我看到他白嫩嫩的小臉,突然覺得很幸福,想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