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公子。”
耳畔傳來若有若無的呼喚,讓如溺水將亡一般深陷黑暗囫圇中的顧天澤,下意識的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
然後醒來。
艱難的撐開眼簾,少女的幽香撲麵而來。
隨之而至的,還有滾落在臉頰上的溫熱淚珠。
“我——”
他張了張嘴,想要與這個嶄新的世界打一聲招呼,但幹澀的喉嚨如同被火燒過一般,說不出哪怕一個有意義的字詞。
“公子你終於醒了!”
喜極而泣的聲音,少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忙攙扶著他從床上坐起。
顧天澤虛弱的晃了晃腦袋,終於穩住了視界,愣愣的看了少女好一會兒,才摩擦著喉嚨發出喑啞的聲音:“你是……”
在他的記憶中,他可不曾認識過這麼漂亮的女孩,更不曾被別人稱為過公子。
但在下一刻。
意識轟然炸裂。
屬於這具身體原主的記憶,如長江汛期的潮水一般,蜂擁而至,席卷而來。
唐明澤。
原主乃是青雲州唐家堡的二公子,被譽為百年難得一遇的習武奇才,家傳的春花秋月劍在整個青雲州都稱得上薄有威名,年紀輕輕便位列青雲州人榜,方圓數千裏,誰聽到唐二公子,不豎起大拇指叫一聲“好”,說上一句“英雄出少年”?
可惜……
武道之途,生死一線。
人榜爭鋒,尤為凶險。
為求磨礪武道,原主於九月九日約戰大力金剛蒙方,即便按照約戰的規矩,請了監天司的大人與地境宗師坐鎮,可意外終究沒能避免。
雙方激鬥正酣,勝負難分,大力金剛蒙方一式韋陀劈空與原主一招鐵索橫江對上,誰也沒有漏出破綻,誰也沒到力竭的緊要關頭,以“常識”而論,這應是再正常不過的對招,可誰能想到……
原主手頭的劍,“哢擦”一聲,趕緊利落的斷成了兩截。
這場意外打破了僵局,哪怕蒙方有心收招,可在那短短的瞬息之間,又能收回多少力道?
一掌轟然而落。
唐明澤視線一黑,天靈蓋當場被破。
盡管不知道腦袋瓜子被人開了瓢的原主是如何撿回了一條命,但這具無主的肉身廬舍顯然是白白的便宜了他這個穿越者。
“小芸,”在吸收了原主的記憶後,他已能以標準的青雲州官話說出少女的名字,並且在喝過水後,喉中的灼燒感也稍稍退去,雖然聲音依舊喑啞,但至少進行基礎的對話已不成問題,“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又昏迷了多久?”
“已是第二年開春。”小芸給出了答案,“公子,你已經昏迷了足足五個月。”
五個月。
顧天澤輕輕咀嚼著這個時間,整理著原主那仿佛被丟進過攪拌機一般混亂不堪的記憶,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家裏……不,是族裏對我有什麼看法。”
唐家堡,在整個青雲州算不上什麼。
可在多羅國這一畝三分地中,還真稱得上一方豪強。
“他們並不看好您的武道之路,甚至……”小芸稍作停頓,稍顯稚氣的嬌美容顏之上流露出幾分憤恨,“他們認為您已經不可能再醒過來。”
某種意義他們還真沒說錯……
顧天澤想到,卻也不打算現在就戳穿這層虛假的泡沫。
“父親,還有兄長呢?”
他問道,視線在這個“呼呼”的灌著冷風的小破屋中巡視一周後,心底已多少猜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原主的生父乃是唐家家主,兄長乃是肩負著唐家未來的少主,若是他們能在關鍵時刻站出來,哪怕諸位族老合力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
起碼他這個撿便宜的穿越者絕不至於在如此簡陋的環境中蘇醒。
“他們始終不曾發聲。”少女氣呼呼的鼓起了腮幫子,“公子,您才被監天司從青雲城送來,唐明軒就率先發難,不到半天各脈就將原先屬於您的產業全部剝奪,轉投到那個色胚的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