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場仗，會打成這個樣子，自己忠心的部下，勇武過人，也有膽識，唯獨一點，他是缺乏的，劉協以為是機會。然而是以己度人。
“沒人想要打一場斷子絕孫的仗，死的那些人，我大多是見過，就在城南的校場，我看著他們去虎牢關，去酸棗，看著他們一戰幾乎盡沒。這本不是應該發生的事情！”
貂蟬忍受著狂風暴雨，她隻是例行公事的提了一句，就看到皇帝色變，真的像一個皇帝一樣，憤怒起來。
對，他應該憤怒。
“走，跟朕去見見他！”
他之前不想去見高順，此人太過於自以為是。他知道高順忠心，卻不能用。他不是一個追求戰勝的皇帝，而是一個追求不戰而屈人兵的家夥。
他現在打得並不是國戰，不是不死不休的戰爭。上位者的廝殺，與下麵士卒的交戰並無太多關係。沒人會思考下麵人的想法，隻是給予他們甲胄，武器，栗米，就將他們送上戰場，及至死亡。
死的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隻要是人，都會死。隻要上戰場，就會死的很快。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就是現狀。
牛輔死了，他麾下的士卒，如果還有活著的，在平定天下之後，身體健全的就不可能回到故鄉。
“還有就是，將接納降兵，跟與祭奠牛輔盡可能的安排到一起，朕沒有那麼多時間，花費在那上麵。我不想見到死人。”最後一句他是說不出口的，他不知道用什麼樣的姿態去見牛輔的衣冠塚，不知道如何去見自己臣子的家人，董卓的女兒。
他是皇帝，也是人。
人之所以是人，不是因為會用工作，而是擁有極其複雜的情感。劉協所體會的欺壓並不存在，董卓是個王八蛋不假，但他對毫無威脅的小皇帝，並無關心。要的權利，都是針對於反對派。
況且，時間不久，劉協就反殺了。
西涼軍的將領就更別提了，他根本沒見過幾個，那有什麼仇恨。怎麼會刻骨銘心。他隻是想到，牛輔是為國捐軀的這一點。
為了大漢而死，這一點是劉協看在眼中的，廝殺當中，他被典韋拍死的慘樣，絕對是倒黴透頂的人才會遇到的。
現在讓他去感懷，去慰問死者家屬，他根本做不到。但這又是他必須做的，收買人心的事情，必須皇帝親自去，這是貂蟬的建議。她總是利益最大化，哪怕這是劉協說不想要的結果，她仍舊會這樣做。
輕歎一聲，劉協隻能往前走，前往監牢之中，去看看自己的忠臣，手下的幹將。他想知道，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做出這樣的選擇，用血肉換取勝利。
他可以想象，這次見了，他就會原諒高順，選擇性的遺忘他所做的事情，從而換取自己良心的慰藉。誰讓高順是一個好人，做的事也是有利於大漢的。
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場仗，會打成這個樣子，自己忠心的部下，勇武過人，也有膽識，唯獨一點，他是缺乏的，劉協以為是機會。然而是以己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