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將者，無論什麼時候都應當指揮兵卒，而不是領兵衝殺。
他無法做出辯解，也無法對自己之前的作為所釋懷。洛陽的很多東西，都跟並州不一樣，這裏並不崇尚武力至上，或是勇者無敵。而是講的是規則。似乎隻要按部就班，就能做好一切。
可事實上，就是如此。隻要所有人都遵循規矩，漢軍的戰鬥力會比現在更強。隻是人是變數，越多的人，能夠造成的變化就越多。多到無法掌控為止。
“罷了，姑且當做你真的明白了。”張羨說道：“我本想在陛下麵前勸說一兩句，卻聽聞斥候來報，言及河內賊子布軍大致情況。隻怕是最多一二日，大軍就會北上。介時，你一定要好好表現，新軍需要你這樣的年輕人，不驕不躁，能夠有自己的想法，在戰場上做出變化。一板一眼的人，咱家很討厭。所以，我看你好，隻要你這次拿出功績，我就會給你找尋機會。”
“謝過黃門大人。”與尋常不同，這一次他是真心實意的感謝張羨所說的每一句話。無論是寬慰，還是無力回天的懊惱，都是他所不願意麵對的事實。
張遼於是從心底裏開始感謝張羨，希望他能夠走的更遠。這也是他第一次對宦官抱有好感，哪怕隻是一丁點的好感，終究也是好感，也是值得稱道的。
他更關注的北上一事，短短的話語歸結出來的形勢自然是有利於大漢，不然也不會如此快就會有所動作。要知道昨日大軍入城，今日便要外出，士卒們都隻是剛剛開始歇息而已。
“還有就是，多多去拜訪一下上麵的人物，無論是黃門侍郎，未來的尚書仆射，還是跟你有所交集的那個郭嘉。他這次雖然隻是新軍當中一個小小的主簿。但隻要他想要在軍中常駐，日後未必不能成為一軍統帥，甚至比你還早。文士，天生就比你我高貴，更得上麵人的心。文遠你死戰換來的功勳，旁人借助形勢，巧言一番，便能獲取。當真有些意思。”張羨臨末還抱怨了一句。
“若是有時間了，別忘記將自己所聞所見所想，告知陛下。”
如果張羨不是宦官的話，現在張遼便會上前一步，與其一起攀談，結義金蘭也不在話下。
但身份是人與人交往所不能規避的地方。他的校尉雖然俸祿遠遠高於小黃門，但在身份上麵，兩個人是對等的。
張羨的身份是小黃門，是皇帝的親信，也是張遼無法觸及的地方。
他是並州軍官，在朝中，與世家關係不錯的執金吾丁原死了之後，便再無關係，隻能在呂布的身邊混跡。現在同樣沒有依仗的人，隻能依靠自己的軍功，在朝中立足。
張羨也知道這一點，他所做的事情，盡是為了自己，少有的為了旁人。
所謂的忠告，隻是忠告，並無太多的涵義，也沒有協恩圖報的意圖，他隻是想多上一兩個友人。朋友是稀缺資源，能夠依賴的更是少之又少。
兩個人都有了心事，自然無法繼續將話說下去。張羨想著如何整頓軍紀，在全軍推廣。張遼則是想著在戰場上如何取勝，少犧牲一些士卒，這是他現在想做的事情。
為將者，無論什麼時候都應當指揮兵卒，而不是領兵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