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臥持刀的手在顫抖。
三個月前,他在M國剿殺SN組織,當時河水都被血染紅了,他眼睛都沒眨一下,如今,卻懦住了。
沈墨君知道他下不去手,暗怪他不該有仁慈之心。
這是來殺她,她不會趁機反抗,要是換個人,沈臥這種狀態,已經被偷襲一千次了,殺伐要果斷啊,兒子。
夜空中,那朵烏雲飄走了,初三的上弦月彎彎的。
清冷的月光從窗子照進來,映在那把匕首上,反射出凜冽的寒光,刺人眼球。
見他糾結,沈墨君流著淚閉上了眼睛,把另一隻手遞給他。
沈臥心裏狠狠一震,瞪大黑眸看著她,眼角氤氳起水霧,心酸不已。
他這一輩子,都將受到良心上的譴責!
對峙了半晌,沈臥收起刀,抬起手幫她擦掉淚,順手理了理她的頭發。
廢了一隻手的代價,願她以後不要再與折薇交惡。
疼勁上來了,沈墨君疼得瑟縮不已,隻是隱忍著不出聲。
沈臥知她痛苦,撕掉鬥篷的下擺,把她傷口紮緊止血,這才飛身離去。
沈墨君勉強站起身子,趴在窗台上,隱約看到那抹黑影消失在夜色的黑幕中,與夜色相融相依。
沈臥跌跌撞撞的奔跑著,手上還沾著姐姐的血,被風一吹,冰涼涼的,濃烈的血腥味迫使他幹嘔了起來。
馬路上,汽車呼嘯而過。
靈魂飄出體外的感覺再一次的洗劫了他。
他感覺汽車一輛接著一輛的衝撞著他的身體,然後從他身上壓過,他親眼看到自己被碾成一張皮,骨渣都不剩。
他知道自己產生了幻覺,但是卻控製不住幻覺的蔓延。
他抬起手就著路燈看著,手上的這抹紅跡刺傷了他的理智。
他居然對姐姐動手了,小時候那艱難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對姐姐自責,內疚,心痛……
沈臥奔到河邊,翻下河道,手伸進河裏,拚命的洗著。
水可以洗幹淨他的手,卻無法洗幹淨他的靈魂。
一個錯接著一個的錯,那些不能承受之重,幾乎壓垮了他的靈魂。
姐姐的肆意妄為,藤棠妝的威逼施壓,折薇的任性猜疑。
他生命中三個最重要的女人,誰都不理解他。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給他英俊的相貌,出眾的才華,非凡的氣勢,卻不給他溫暖的家庭,不給他心靈相通的愛人。
他的日子過的……不如凡夫俗子快樂。
沈臥倚在一棵柳樹下,望著河水發呆。
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向姐姐下手了,那根手筋像毒蛇一般纏住他的心。
薇兒,這樣滿意了嗎?姐姐一隻手被他廢了,嗬嗬……
沈臥嗤笑自己,閉上眼睛。
“你欺負我,你姐姐也欺負我……”
折薇的話還在耳邊飄蕩。
沒錯,跟了他之後,她確實受了很多委屈,還失去了三個未成形的寶寶。
如今她還蒙在鼓裏,以為自己沒有生育能力,好可憐。
沈臥控製不住淚水湧出,從長長的睫毛墜落,落在河麵上,細細的漣漪一圈圈的漾開。
燈光悠遠的灑在他俊美的側顏上,淒美淡雅得如同一幅水墨畫。
他是痛到心裏去了。
折薇,你贏了。
無論你用什麼方法讓一個男人流淚,都足以證明你在這個男人心裏麵的份量,但是,這個證明卻過了。
很過,很過……
就算是這樣,她依然是唯一讓他流過淚的女人,也是唯一讓他刻骨相愛的女人,永遠。
扶疏別苑。
沈臥走後,折薇直接問夏爾要了分手協議,閉著眼睛就簽了。
他是已婚人士,不該留戀,還有他那個姐,想起來就恐怖。
折薇徹底釋然了,分手是最好的結局,不然遲早死在他姐手裏。
愛他,心裏知道就行了,自己沒那個能力擁有和駕馭,能怪誰?
“折小姐,這是明天發布會的問題您看看,下麵都有標準答案,你照著上麵回答就行了。”
夏爾遞來一份文件,耐心的交待,“切忌不可損害我家少爺的形象,他是掌握經濟命脈的王者,多年來塑造的形象很成功,哪怕一點負麵新聞,都會讓經濟形勢動蕩不安。”
“嗯,管家放心。”
折薇點點頭,她哪會損害他的形象呢?
雖然分手了,可是她深愛的依然是他,她隻會自毀形象。
“夏叔,我會淨身出戶,除了身上的衣服,我不會帶走任何東西。”折薇再次強調。
“可是折小姐,”夏爾皺了鄒眉,善意的提醒道,“發布會之後,您並不可以離開我們少爺。”
“不,我必須離開,”折薇固執的說道,“他用強是沒用的,我不再吃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