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照片,是絳淚唯一留給他的東西,反麵寫著筆鋒蒼勁的四個字:淚中殘笑。
沒有你,我的笑再美,也是殘缺的,這是殘笑名字的由來。
照片裏的女孩那麼美麗脫俗,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女孩臉的上半部分曾經受過潮,眉目模糊了,已然看不出長相。
近三十年過去了,他要命的忘了絳淚的長相,隻記得她唇角的笑容,和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無數個夜晚,他在夢裏,努力去尋找她的樣子,可是並沒尋到,醒來隻會痛,痛得刻骨銘心。
她在他腦海裏,隻剩下薄薄的一層,仿佛隨時都會煙消雲散,抓都抓不住。
如此無力。
篤篤。
突然而至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顧清逸不動聲色的將照片放好,關進抽屜,拿出一疊文件看著。
“顧總,您吩咐的飯菜好了。”
秘書走了進來,恭敬的把打包好的飯菜放在桌上。
顧清逸看著包裝整齊的飯菜,猶豫了半晌,才掀起薄唇。
“拿去給路清風,讓他送去醫院。”
“是,顧總,請問送給誰?”
“他知道。”
“是。”
秘書捧起食盒退了出去。
顧清逸身子往後仰去,靠在椅背上,濃睫輕落,微微閉了閉眼,冷峻的臉龐堅毅深邃,帶著深深的禁欲色彩。
希望藤棠妝能懂,不要再做無用功。
顧清逸經曆太多的大風大浪,纖塵洗盡,他知道自己該怎麼走,他有自己的打算。
他人生最美好的三十年都在思念絳淚中度過了,現在年近五十,再來個黃昏戀,晚節不保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苦心經營家庭,勞神費力,完全沒有必要。
所以,不要和藤棠妝扯上什麼關係。
她太能膩了,避而不見是最佳選擇。
一旦見麵,他算是個有紳士風度的人,估計很難推掉藤棠妝這樣的厚臉皮。
顧清逸站起來,高大的身影看向窗外,眼神裏閃過一道諱莫如深的歉然,是對藤棠妝的歉意,辜負她的情了。
半晌,長指拿起一支煙,點了。
火光明滅間,他腦子裏盤旋的是另一個女孩的身影……
沈折薇。
他不需要妻子,但需要一個子女。
折薇是個孤兒,無父無母,他是個單身,無兒無女。
偌大的家業無人繼承,如果折薇願意做他的義女就好了。
他有了繼承人,而她呢,也有了一個父親,兩全其美,很圓滿。
父親的價值在於父愛如山,在於給兒女提供依靠和保護,以後哪個男人再想欺負他的女兒,絕不可能。
然而,折薇是個很有個性的人,未必會接受他的安排,但,總得試試。
顧清逸迅速掐滅煙頭,跨著穩健的步子走出辦公室,去找折薇。
折薇在化妝間裏化了個妖精妝,改頭換麵,然後自拍了一張,發給秦辛夷,還加了一句話……
“猜猜本妖後是誰?”
秦辛夷秒回……
“完全沒認出,蘇妲己娘娘再世,妖氣衝破半邊天。大膽跳吧,除了我和教授那種深度的,誰也認不出你。”
“……”
教授?
折薇心裏呼通一沉,痛得好像被鋒利的刀片剮著,連呼吸都不正常了,眼眸酸澀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