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櫻雪推著手術床,輕手輕腳的來到折薇床前。
折薇閉著眼睛,黑翹纖長的睫毛在白玉般的臉上顫著,蕩漾出一抹琉璃易碎的心悸,看著讓人心疼。
這個心碎的人,此刻還沒睡著,拚命的壓製著那抹反胃的感覺。
那藥,她沒喝,而是倒掉了,假裝喝了能騙住他嗎?
沈臥不是那麼好應付的,她不知道怎麼向他交待,他會不會再次麵色陰冷的逼她,或者直接把她推進手術室……
想到這裏,折薇打了哆嗦。
她一直把這個男人當成唯一的溫暖和依靠,但是,此刻,他不再暖自己了,她怕,好怕。
程櫻雪帶著皮手套,捏著裝著麻醉劑的瓶子,像捕獵一樣,慢慢靠近折薇的鼻子。
感覺床邊有人,折薇剛想睜開眼睛,突然,一股怪異的味道衝進鼻尖,她沒有掙紮就昏了過去。
程櫻雪詭異一笑,收好麻醉藥乙醚,然後把折薇平移到手術床上,放了一張字條在枕頭下麵。
這個紙條,是從斯普蘭大學的公寓找出來的,是折薇以為自己患絕症時,寫給沈臥的告別信。
麻利的做好這一切,程櫻雪把手術床推了出去。
保鏢攔著,程櫻雪拿出醫生開的病曆,聲稱病人要到治療室治療,這裏沒設備。
保鏢們自然不能攔著,跟了上去,守在治療室門口。
二十分鍾後,手術床被推了出來,床上的人側睡著,長長的頭發和折薇的一樣,烏黑亮澤,像一段美麗的清泉。
保鏢也沒在意,更不敢掀開被子檢查,而且他們全程盯著,不會有問題,也就跟著回到了VIP病房,守在了門口。
幾分鍾後,那間治療室的門再次打開。
一輛手術車鬼鬼祟祟的推了出來,被子癟癟的,看起來裏麵並沒有人。
但是,裏麵確實裝了一個嬌弱的女人,頭發被剪掉了。
……
薇動時光館附近的天橋上。
沈臥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把車子停了下來。
他單臂撐在車窗上,黑眸怔怔的看著自己曾經出車禍的地方。
還記得,當時下很大的雨,車子撞飛之後,他因為沒係安全帶,被氣囊彈出車外,掉進渾濁的河水裏衝走。
最後,是折薇找到了他,救了他。
很難想象,那麼瘦弱的她,是如何趟過一條條裝滿汙水的河流,最後在墳地找到了他?
她赤著腳踩在茂盛粗糲的野草上,她的腳那麼細嫩,都劃破了,也不知道她當時有沒有遇到水蛇,她那麼膽小……
沈臥心酸不已,一張英俊的臉繃得緊緊的,眼眸一片赤紅,但是,沒流一滴淚。
這一刻,他決定了。
留著孩子。
他不信沒有保胎的好方法,他不相信一個大活人會因為懷個孩子死亡。
沈臥掏出手機,讓夏爾聯係全世界最有名的婦產科醫生,速度支援。
哪怕耗盡整個天爵的財力,隻要讓他的女人孩子平安,讓他死都願意。
歐凱走過來,敲了敲車窗,恭敬的說,“總裁,Y國的辦事員已經在領事館等候多時了,藤棠妝問您,是不是還喜歡她,才回避離婚的?”
聞言,沈臥猛一扭頭,一雙深邃的黑眸冷厲陰鷙的瞪向他,半晌才痛恨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