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現在是1989年的夏天,她剛剛過完10歲的生日。不僅因為腦海裏兩段記憶交替,還因為她在這段時間挨了兩頓打。
今天挨的是第一頓,第二頓很快就要來了。
第二頓絕對不能挨,因為她會牽連到母親……失去聽覺。
那些記憶中最深的黑影,絕對不能成真!
薑玲推開院門,冰涼的目光在見到屋簷下站著的人時恢複溫度。
“你這孩子,怎麼現在才回來?你說你,和你爸慪什麼氣,你爸還不讓我出去找你……哎?”喋喋不休的話語因為衝到麵前猛然抱住自己的孩子打住。
“媽……我好想你。”薑玲抱著她,將臉埋在她的懷中,眼淚瞬時流下來。
“怎麼了?怎麼哭得這樣傷心?”薑母慌忙拍著她的背,連聲詢問。
“我做了個不好的夢……”薑玲不知道該怎麼說。
“沒事沒事,都是反的。”
薑玲抬頭看她,眼睛裏閃過亮光:“對,都是反的。”她不會再讓那些事發生。
她們牽著手走進屋,抬頭便見昏黃的油燈下,一家人正圍著桌子吃飯,沒有她們的位置,也沒有人在等她們。
薑玲的目光掃過這些人,奶奶、大伯、大伯母、小姑、父親,最後徑直走到3歲的小表弟身邊,伸手抽走他用來墊腳的長凳。
“哎?你這是做什麼?”大伯母不高興的聲音響起。
“借個凳子。”薑玲頭也沒抬,拿過灶台上的抹布擦了凳子,直接坐下,“大伯母不會讓我們站著吃飯吧?”說完拍了拍長凳空著的部分,讓母親也坐下。
大伯母雖然有這個意思,但也不好直接說出來,最後隻朝小丫頭扔了個不怎麼和善的眼神,便沒有再說什麼。
薑玲沒想到,大伯母消停下來了,她親爹卻坐不住了,趕著時間教訓女兒。
“坐什麼坐!你這麼厲害,打兩巴掌就跑出去,幹脆待在外麵不要回來了!”
薑玲拉著母親坐下來,聽到他的話,臉上的表情冷了冷,抬頭卻是孩童天真的樣子,聲音也是怯怯的,帶著“真誠”的悔意。
“我知道錯了,想把放走的山雞捉回來,跑了好多地方都沒找到。”她身上髒兮兮的,配合她的話倒有幾分真,小孩子犯了錯,認錯快又知道悔改,便不好再追究,薑玲看到父親的臉色緩下來,卻不打算收手,狀似不經意地添了句,“後來遇到張家嬸嬸和我說了會兒話,耽誤了時間。”
話音剛落,飯桌上的氣氛便像兜頭潑了盆冷水,僵硬到極點。
薑玲在心底冷笑了聲,看來這家人都知道那件事,隻把她們當外人,瞞著她們。
“說這些做什麼,吃飯!”
父親粗聲說話,但是夾了兩次都沒有夾起的菜泄露了他心底的慌亂。
薑玲沒有再刺激他們,她也餓了,端起碗給自己盛飯。
她其實不想提那個人,會讓她惡心反胃,但是看到他們吃癟的樣子,她又覺得暢快。
一個十裏八鄉有名的漂亮寡婦,誰能想到這個人最後會成為她的後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