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娜道:“唉起說,落葉要歸根,做人需要不忘本。她是漢人,是趙國的漢人,我阿爸也是趙國的漢人。我雖然在匈奴出生,可我的血統是純正的漢人,所以她希望我回到漢地,將來嫁個漢人。我兄長答應我唉起,他一定做到的。”
我說:“趙王已經死了,你以後隻能夠跟著我歸漢。令兄對我有屢加維護,我不會忘記這份恩情,我會視你如親妹一般,帶你回長安,將來為你擇一佳婿,完成你唉起和兄長的心願。”我心想:左穀蠡王對我一直維護,未嚐沒有這個考慮在內。
雲娜道:“多謝閼氏。閼氏一直對我很好,我和我兄長都很感激你。”我輕輕拉起她的手:“你也對我很好。我從來沒有把你看作使女,你就是我的好妹妹。”雲娜道:“我知道。閼氏,你是個好人,趙王說,你溫淑婉嫕,知書識禮,深明大義,是難得的好女子。”我笑了笑,心想:誰要他這麼誇我。若不是他在校場向大漢天子討要我,我怎麼會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妻子,又莫名其妙做了寡婦,莫名其妙來了龍城,可我和他,除了個名份之外,什麼都沒有……
和雲娜閑聊了會兒,我裝著沒事,隨意地拿起那根被移到複盎門外的樹枝,重新扔回到橫門之外,我需要證實,看那是不是有人隨意為之,如果真的是那個人,他會重新將樹枝移到另一個城門之外。
我回到我的寢帳之外,三兄在帳外等我,他把我拉過一邊,道:“怪事,二閼氏死亡的時間真的是在夜大半時前後!董憙驗過之後,和他們匈奴人的看法是一樣的!那她埋屍的時候是在何時?你的容臭怎麼會在一個早已經死去的人手中?難道那個凶手當時沒有埋屍體,或者真是埋了又挖出來?”
我頓時呆住,想不通這是什麼原因,如果兩位閼氏被害是同一個或者兩個凶手,如何前次行事這般縝密,這次行事這麼荒謬?
三兄又道:“晚上沒有人出去,警衛若說的是真話,那……”
我靈光一閃,道:“兄長……”三兄道:“你想通了?”
我說:“我馬上去跟大王說!”說完便向左穀蠡王的大帳跑去,到了帳門,我對侍衛說:“我要求見大王!”隻聽左穀蠡王在裏麵說:“請進!”
我掀開帳門,走了進去。隻見左穀蠡王身披殷紅鬥篷,倚坐在椅上,一隻手放在桌上,另一隻手按在胸前,抬頭看著我。他身邊有數名侍衛侍立一旁。我說:“大王,三閼氏在說謊!”
左穀蠡王微微一笑,道:“你怎麼知道?”
我說:“二閼氏是在半夜被害的,可是警衛卻說晚上沒人出去過。那二閼氏就一定是在天黑之前離開的營帳,三閼氏怎麼可能在天黑時再見到她?她為何要說謊?”
左穀蠡王笑道:“趙王閼氏,你很聰明!不過,你的提醒已經沒有必要,我已經派人去叫她對質了!”
我頓時明白了:“原來大王已經想到這一層了。我原該想到憑大王的智慧,我能夠想到的,大王又豈能想不到。真不該多此一嘴!”
帳門一挑,三閼氏走了進來。她在左穀蠡王的閼氏中最為美貌,此時的神情卻顯得頗為慌亂。
左穀蠡王道:“白雲(三閼氏的名字叫白雲),你慌什麼?如果不是你多說了一句,多做了一件事,那還真沒有這麼容易查出來。你為何要害七閼氏和二閼氏?”
三閼氏白雲道:“我沒有!”她的聲音有點兒發顫。
左穀蠡王笑道:“真的沒有嗎?六閼氏跟我說,二閼氏昨天告訴她,她家裏有事,要回去一趟,我派人去她家裏問了問,可是她阿爸卻說,她根本就一直沒有回家!這麼長的時間,她去了哪裏?她是去了你家裏!這點已經得到了你阿爸唉起和歐格的證實!她說你要她去你家拿你的一個首飾盒,你唉起就給了她,可是她打開一看,好像很生氣,然後就和侍女一起上馬走了。這是昨天黃昏的事吧,快要到我營帳的時候,她好像想起了什麼,就讓侍女自己回家,然後獨自騎馬朝東去了,侍女沒有回帳,偷偷回了自己家,去看生病的唉起去了,今天中午才回來,知道二閼氏死了的事情,就來找了我,把她所知道的全告訴了我。那時候我就懷疑你了,二閼氏後來到底回了我的營帳沒有?她如果沒有回來,你又是在哪裏看到她的?你為何不索性來句你根本就沒有見過她,為何要多此一嘴說你晚上看到過她?這不是不打自招麼?你到底為了什麼?”
三閼氏白雲低著頭,不說話。
左穀蠡王道:“你是不是要我公開指證你,你才服罪?”
三閼氏白雲突然抬頭,道:“我沒罪,我全都是為了大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