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閑聊幾句,陳元元好幾次欲言又止。
紅雁風心思何等細膩,當即明白過來,起身道:“柏禹齊彥,你們隨我來一下。”
柏禹看了眼聞婧,什麼也沒說,跟著紅雁風去了,齊彥倒是不太明白,撓撓頭發咕噥道:“還有好多事兒沒給阿婧說呢。”
待三人離開,茶館裏隻剩下曾經一路走來並肩作戰的隊友,氛圍莫名的柔和溫馨起來。
王夏侯撥弄著藍香玉海藻一般的長卷發,一邊幫她梳理一邊歎氣:“真是的,出門在外也不知道好好打理,剛燙的頭發又毛躁了。”
藍香玉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我是忘帶護發素了。”
她被傳送到遺落之境的前天,才花了三千燙頭染發,還是王夏侯給的錢。
藍香玉靠在王夏侯懷裏,目光落在聞婧和一劍寒身上,突然笑了起來:“阿婧,你和寒哥……”她伸出兩手,兩個拇指相對蜷曲了一下下,上調的眼尾莫名帶著戲謔,“成啦?”
一直沉默的一劍寒瞬間不好意思起來。
聞婧倒是落落大方,“嗯”了聲,拽過一劍寒右手,玩弄他修長的手指:“順其自然吧。”
藍香玉是真心為聞婧感到高興。
隻有她知道,在一劍寒失憶的那段時間裏,聞婧是有多麼痛苦糾結,極度不安。
一劍寒似乎也想到了什麼,手指收緊,反握住聞婧的手。
聞婧訝然的看他一眼,隨即莞爾,更堅定的與她交握。
“沒眼看,沒眼看,我還是個未成年。”陳元元故意捂著眼,視線卻從指縫裏來回覷巡。
陳元元的話將大家都逗笑。
確定紅雁風柏禹齊彥都走遠了,他才謹慎地從背包裏拿出一個盒子,指紋解鎖後,呈現出七塊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回溯令。
看到令牌,幾人神色各異。
王夏侯藍香玉想的是,可以回家了;聞婧一劍寒想的是,要分別了;陳元元想的是,永遠見不到他的朋友們。當然,這隻是他們第一時間的想法,剩下還有許多不舍回憶五味雜陳,讓人根本沒法仔細分辨。
陳元元沉聲道:“這是我們第一次如此迅速的收集到回溯令……也是最後一次。”
大家都沒有忘記他說的話,每個被選召者隻有經曆三次遺落之境的機會,闖關成功,便是當之無愧的強者,災厄再也無法給你製造困難,可以回歸到寧靜的平行世界。
“現在,還不知道回溯陣在哪裏,但我相信,我們齊心協力很快就會找到。”
陳元元咬了咬牙。
他沒有抬頭,怕被朋友看到自己眼裏軟弱的淚水,“不管我們今後是否還會相見,遺落之境必然是要破解的。”
……言盡於此。
陳元元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魁星,魁星沒有他真正的朋友,他很高興認識了聞婧等人。一劍寒愈發沉默,隻是握緊了聞婧的手,始終不肯放開。
王夏侯和藍香玉是最幸運的,他們縱然失去朋友,還有彼此作為倚靠。
聞婧早就做好了這方麵準備,她抬起頭,反而朝大家微微一笑,安慰著大家:“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能夠遇上你們,本身就是一場緣分。我會懷著這份緣分,努力的……生活下去。”
這番話,看似坦然,實則心已經四分五裂。
逼仄陰暗的大堂內,沉重的氣氛縈繞不散,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可悲哀的情緒,卻傳染到了每一個人身上。
如果說,一開始的重聚是極其歡喜,那此刻不得不麵對的問題,讓所有人都難過非常。
聞婧也很難過。
可此時此刻,一劍寒還陪在她身邊,她要珍惜剩下的所有時光,和他快樂。
思及此,聞婧抬起視線,落在了身側坐下的金卡身上。
毛茸茸的狗子此時仰望著門外的景象,那裏不時走過挑擔的腳夫,或是買賣的貨郎,來來往往,熙熙攘攘。隔著茶館的冷落門庭,他們像是被這個世界遺忘。聞婧突然想起了陳元元之前給她說的那番話,金卡身上有許多許多秘密。
作為第一個認識它的人,聞婧很想要了解。
她不希望,在離開最後一個遺落之境的時候,還懷揣著未知的故事。
“金卡,願意跟我單獨說會兒話嗎?”
聞婧撫了撫一劍寒的手背,示意他不用擔心,她出去一下。
一劍寒看了看金卡,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他們之間的默契,也無需說。
向來很聽聞婧話的金卡,竟猶豫了一瞬,他看了看自己的狗爪,到底是隨聞婧去了茶館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