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此刻,她終於察覺到,原書裏麵的描寫,和實際上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王秀英這麼個人,在原書裏麵都能成為一個,為了兒女,而忍辱負重,在惡婆婆、刁蠻弟媳的壓力之下,還能為孩子爭取利益的堅強勇敢的母親。
可實際上,王秀英尖酸刻薄、貪小便宜,又愛說人是非,又不知感恩回報。
萬幸的視線被王秀英察覺到,她突然打了個激靈,旋即就是一陣憤怒。
當下,頭腦一熱,顧不得這還是在堂屋,揚起巴掌就要朝萬幸頭上打過去!
都怪這掃把星!
萬幸到底是個小孩身體,反應不及,隻來得及瞪大眼睛——這一巴掌,要是打實了,她就算不得腦震蕩,也得被打暈過去!
“啊!”王秀英一聲慘叫響起。
萬幸順著視線往旁邊看去,卻見是她未來的爹,萬中華半路把王秀英的巴掌給截胡了。
萬中華不能說話,可他體格高大,身體也強壯,更是在莊稼地裏成天幹活的漢子。
這一掌捏下去,王秀英慘叫的聲音就沒停下來過。
“他爹,他爹!”王秀英聲嘶力竭的喊了起來,萬忠軍在那抽煙,根本不管。
王秀英忍不了了,開始求饒,“啊啊啊疼死我了,他三叔放手,放手放手啊!”
萬中華從鼻尖哼出一聲,把王秀英給扔了出去。
王秀英跌坐在地,抱著手哭天喊地的。
隨後,他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二哥,蹲在地上,把嚇得坐到那的萬幸穿過胳膊抱了起來。
一雙大手在萬幸背後輕輕拍撫,萬幸一陣恍惚,仿佛突然回到了上一世的幼年時代,被院長爺爺抱在懷裏的時候。
萬幸重新看向坐倒在地上,一時半會爬不起來的王秀英,心裏給她未來的爹點了個讚。
這個下馬威給的好!
“王秀英!”張敏靜也忍不住了,站起來,指著她喊,“當著我的麵,你敢!”
“你個死婆娘!”緊隨而來的一聲暴喝,萬忠軍抄起煙杆子,拽著王秀英的胳膊給她拽回了屋裏。
沒一會兒,傳來了男人呼喝、和女人哭喊,東西撞擊的聲音。
萬幸暗自撇撇嘴,心裏嘟嘟囔囔的說活該。
往他爹懷裏又湊了湊,心想這萬家老二一家子,日子過得也是夠熱鬧。
*
最終,陳曉白把桌子上的東西整理好,帶著萬幸一起回了屋裏。
到裏屋,陳曉白把東西好好收了起來,隨後坐在炕上,看著萬幸小心翼翼的神情,溫柔的說,“來,把褲腿挽起來,讓我看看。”
她在等著萬幸自己主動,這也就代表著,是萬幸敞開心弦的第一步。
萬幸沒動作,她在思考,就這麼加入了老三這個家庭,到底是好是壞。
可是就目前來說,萬忠軍那個家裏就是個火坑,一秒都不能多待。
而老四家裏,她可能沒兩天就要幫著帶孩子、並且負擔起裏裏外外的重物勞動。
而就他僅有的印象來看,萬報國雖然不明說,卻實際上也是個重男輕女的。
這萬家上下,除了老太太之外,反而隻有陳曉白,最接近她腦海之中的‘好人’這兩個字。
“我來我來!”萬誌高從旁邊一躍而起,撅著屁股就要伸手扯萬幸褲子。
萬幸被他逗樂了,自己伸出手,把褲子往上撈了撈。
隻見右腿腳踝上,那一圈細白的紗布上還滲著血,有兩個不甚明顯的黃紅色圓圈從裏往外滲透著。
“這腿上的傷,你還記得是怎麼弄的?”陳曉白皺了皺眉,去屋裏拿東西,給萬幸拆了,又重新上藥。
萬幸看了一眼,也給嚇了一跳。
隻見她小腿上兩個碩大的圓洞,還在往外冒著血絲,那是被蛇咬到的傷口。
萬幸抿抿唇,小心翼翼看了看陳曉白和萬報國,隨後小聲說,“是、是我自己不、不小心,摔了。”
這麼拙劣的謊言,陳曉白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她心裏歎息,看著小姑娘身體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痕跡,和昨夜給她擦了幾個小時,換了足足兩大盆熱水,才擦幹淨的身體,就有些心酸。
她伸了伸手,輕輕碰了碰萬幸的頭,說,“你告訴我實話,以後我就是你娘了,你誰都不用怕。”
萬誌高歲數小,聽不懂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但是也知道萬幸一直被欺負。
聞言他也不甘示弱的舉起了手裏的木疙瘩,當槍一樣的開了幾下,高聲喊,“對,寶姐不怕,以後我保護你!”
萬幸猶豫再三,嗯嗯唔唔的,還是慢吞吞的說,“那、那我說了,你信嗎?不打我?”
陳曉白眼中的憐惜更甚。
這讓萬幸都有點內疚了。
可旋即一想,以萬幸這麼個情況,不裝可憐博同情,讓陳曉白更加憐惜,從而和她的感情加深的話,恐怕以後,同樣的事情還會再次發生。
而到那個時候,萬幸才真是沒人管、沒人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