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肩而臥(1 / 2)

“王爺,讓奴婢來服侍?”浴室簾外響起荷露的聲音。

長平王看了看昏睡中臉色蒼白的如瑾,將一套推拿做完,感覺她的脈搏稍有平穩,這才起身披衣,允了丫鬟們進來。“好好給她疏通氣血。”吩咐完走了出去,去往錦繡閣。

如瑾醒來時恍惚了一會,望著床帳熟悉的花紋看了半晌,才想起來昏迷前的事情。胸腹間有柔軟的小手在輕輕按壓揉捏,偶爾敲打,將堵在胸口的憋悶散了好多,頭暈似乎也降薪了一些,不再看什麼都天旋地轉。

她看到荷露的臉,帶著從未有過的嚴肅認真的神情。“王爺呢?”她虛弱地問。想起長平王好像和她一起待在浴室,那麼他有沒有受傷?當時那兩個人可是把他纏得不輕。

荷露說:“王爺有事離開,您再睡一會吧,天還沒亮。”

菱脂湊過來緊張地詢問主子感覺如何,如瑾卻惦記著長平王,“王爺受傷沒有?”

“沒有,您放心。”荷露回答,手上力道更加適宜。

“你怎麼還會這個?”

“是胡嬤嬤教的。您別說話了,王爺說您氣血還沒穩定,您閉目養神吧。”

如瑾就住口不問了。荷露的手法很有功底,似乎不像是普通丫鬟們所用的鬆活筋骨的手段,一通揉捏讓她很是舒坦,於是便閉了眼睛,按著以前在書上看的法子調整呼吸。

更鼓響過,該是每日長平王出府上朝的時候了。

但是院子外頭隱隱傳來一些嘈雜,人的呼喝和利器的碰撞,如瑾在朦朧中驚醒,“怎麼了?”這聲音再熟悉不過,她剛剛經曆一次,不知道怎麼又在府裏聽到。

荷露說:“應該沒事的,府裏侍衛多的是,生不起事來,您好好躺著。”

如瑾到底不放心,支著耳朵聽動靜,漸漸的,那聲音變弱,消失了。

此時,錦繡閣院門被一腳踹開,長平王一邊疾步而出,一邊沉著臉說話。“誰做的,怎麼鬧到側妃那裏去了?每人領十棍子去。”

賀蘭躬身應“是”,一麵暗自懊惱少吩咐一句話,又惹出主子的火來。

長平王很快進了辰薇院,一徑走入內室。踏進房門那一刻,他鐵青的臉色瞬間轉圜,看到如瑾的時候,目光更是溫和許多。揮手遣退丫鬟,他接著做荷露沒做完的事,在如瑾身上輕輕揉捏。

“我感覺好多了,您不用這樣。”如瑾有點臉紅,一麵又擔心他是否安好,“您真的沒受傷嗎?”

“自然沒有。”長平王手上沒停,將平躺的如瑾抱著翻過身,又在她背上按壓。“褚姑熬藥呢,一會你喝下去,然後好好睡一覺。”

如瑾惦記著剛才的嘈雜,忍不住問起。

長平王道:“沒事,鬧刺客而已,死了幾個人。”

“誰死了?”如瑾微驚。怎麼府外有刺客,進了府還有,到底是誰要追殺不停?

“小雙子,六喜,還有……”長平王念出十幾個名字,有內侍也有婢女,有的如瑾認識,有的不認識,甚至還有兩個姬妾。

“怎麼會?!”她不由支身坐起,動作太猛,頭有些暈。

長平王將她按住,語氣輕鬆,“急什麼,不過是一些早就該死的人。”

如瑾聽出了不對勁,府裏鬧刺客害了人命,怎麼反而他頗為高興?頭暈,但是意識已經清醒多了,她可以稍微動腦思考。須臾,心頭劃過雪亮。

“您故意的?”小雙子是花盞的徒弟加心腹,那兩個姬妾似乎也是宮裏賞下來的宮女。刺客為什麼不殺別人,反而專挑他們殺。

長平王騰出一隻手摸摸她的頭,“別想事情了,傷神,總之你不用擔心就是,我還不至於讓人殺進家裏來。”

如瑾怎能不想,忍不住又問,“所以您不用上朝去了吧?”

“你怎地這樣機敏。”長平王笑歎一聲,認真給她推拿一遍,停了手。正好熬好的湯藥送了進來,他端著喂她喝了,然後除掉外衣上床,將她抱在懷裏,“睡吧,本王遇刺,可以休息好久了。今天先摟著賢妻好好睡覺。”

如瑾身上沒什麼掙紮的力氣,而且他隻是很有分寸的摟著,小心翼翼的,並無過分舉動,似是怕碰傷了她。她就隨他抱了,枕著他的胳膊。

這姿勢無端讓她心安,沒來由地感到踏實。

嫁給他之前,她從來不知道可以從另一個人身上獲得這樣的安全感。就像現在這麼躺著,隻要他沒有想纏綿親近的意思,她感覺自己大約可以很快入睡。他讓她鬆懈——雖然,這鬆懈讓她有些茫然,也忐忑,可到底是有心而生,不得不承認。

從娘家回來,其實沒有多長時間,可是她當時滿腔的怨憤早已不知散到哪裏去了,因了突如其來的刺殺遇襲,她覺得不要他的答案也可以。

他和兩個刺客纏鬥的時候,她真是緊張透了,提心吊膽,生怕他受一點傷。現在並肩躺在一起,才感覺徹底放了心。

他還平安,還能借勢運籌帷幄。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