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收拾妥當隨他出去,發現祝氏帶著幾個姬妾也跟著。這是兩人出門時慣用的法子,帶的人多了,如瑾就不過於紮眼了,不然冷置正妃總是要惹人非議。祝氏等人上來行禮,如瑾笑著點點頭,一起去二門上坐車。
還沒出園子,迎頭看見有人石子徑旁站著,似乎正在欣賞幾株早梅,俏生生的影子掩在梅樹後頭,像畫似的。如瑾以為是哪裏的姬妾或樂女,這府裏人多她也認不全,就沒在意。漸漸走近了,吉祥才說:“這不是……兩位紀小姐?”
祝氏伸頭往那裏看:“紀小姐?就是前兩天剛來的那兩個嗎?聽說長得不錯,我還沒見過呢。”她說話聲音大,無所顧忌,驚動了梅樹後的佳人。兩團影子輕風一樣飄過來,衣袂蹁躚。
“呀,是王爺……藍妃?”紀吟霜露出驚訝之色,忙忙低頭行禮。後頭紀素娥也追了上來,含笑拜下。
去路被擋住了,眾人停步。長平王沒說話,如瑾略點頭讓她們起身。
紀吟霜美目流盼,“王爺要出府嗎?這麼晚了,莫非……是去看燈?”
長平王無意多談,如瑾也不搭腔,對方又沒和她說話。
紀吟霜沒得到回答有些尷尬,眨眨眼,欲待再問,一旁祝氏開口了:“兩位紀小姐,你們擋住王爺和藍妃的路了。”
“啊……”紀吟霜粉臉登時漲紅。
祝氏的不留情麵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紀素娥連忙拉著紀吟霜退到路邊,繡鞋沾了塵土也沒顧忌,忙忙告罪。長平王拉著如瑾徑自朝前去了,對紀氏兩人未曾多看一眼,仿佛隻是兩塊擋路的石頭被搬開而已。祝氏似笑非笑斜睨著二人,領了姬妾丫鬟們從容跟上。
直到眾人走遠,紀吟霜臉上的羞窘才漸漸退去。風很冷,兩人卻都是一頭的汗。
“姐,這……怎麼辦?根本找不到機會……”
“是啊。”紀素娥微微歎氣,“好容易打聽出王爺要出府,在這裏守株待兔,卻……”
兩人麵麵相覷。
“姐姐,王爺根本不把咱們放在眼裏,藍妃又看得緊,你看方才那些人沒一個好相處的,咱們往後可該如何是好?”
“這……要麼,看看再說吧,才進府沒幾日,別著急,別著急。”
且不說兩人如何互相安慰著回房,長平王和如瑾那邊可是出了府,一路往城東有名的館子明溪樓去了。因為元宵燈會就在明溪樓不遠處的街市上,憑樓而望,是最好不過的觀景之地,所以當王府的馬車停在樓下時,周圍已經有大大小小許多車駕了,想來都是準備在樓上看燈的人。
便服出行,侍衛之類也做便裝,馬車更是用的普通官眷格製,所以長平王牽著如瑾的手下車,迎客的店家並不知道是皇子到了,隻當一般客人,熱絡地引上樓去。包間很大,布置十分精致,除了必備的桌椅之外,還有琴台、短榻、香案、弈桌等物,祝氏一眾人跟著進去,竟然也不嫌擁擠,大家或站或坐分散開來,屋子還顯得十分寬敞。
“這地方不錯。”透過半開的窗扇,能看見外麵夜幕降臨前淡青色的天空,一重重的屋宇在天空之下綿延伸向遠方,視野十分開闊,如瑾感到心情舒暢。
長平王攜著她的手到軟榻上去坐,榻上置放著一張小巧矮腳桌,擺著幾碟玲瓏精致的點心。“嚐嚐,這個水晶糕是明溪樓有名的點心。”長平王伸手捏了一塊糕放到如瑾嘴邊。
屋裏還有許多人呢,他就這麼直愣愣地喂,頓時讓如瑾紅了臉。如瑾沒張嘴,用手接了,拿帕子墊著。長平王笑笑,回手自己也捏了一個,直接放進口中吃掉。
如瑾微訝,長平王在外頭從來不隨便吃喝的,今兒是怎麼了?她不由看看旁邊隨侍的至明,至明卻是一臉平靜,對主子亂吃外頭的東西沒什麼表示——平日他可是主持餐前試毒的人。
見到如瑾眼中訝色,長平王了然,附耳低低說了兩句,如瑾頓時更是吃驚,張大眼睛瞪著他。
這人,竟然說明溪樓是他的私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