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機報複(2 / 2)

又道:“你真當自己能執掌六宮?別做夢了!當初皇上不過用你牽製皇後罷了,現在皇後沒了,你怎麼遲遲不能晉位?這段日子你吩咐的事為什麼滿宮裏都睜眼閉眼不聽話?皇上根本就不想用你,你還是老老實實養你的兒子去,別到處耀武揚威,不然日後連兒子都養不住,可別怪本宮沒提醒你!”

“死到臨頭還敢張狂。”靜妃咬牙。

侍女織素小聲提醒,“娘娘……要麼……”

“要麼什麼?你還真怕了她?”靜妃眉頭一立,“打,給本宮用力打!隻要不傷她性命,就是打殘了也抵不過讓皇上病重的罪!”

寧貴嬪頓時挨了重重一下,尖叫聲直穿雲霄,偏靜妃不讓堵嘴,“讓她喊,讓滿宮的人都聽一聽,居心叵測、以下犯上到底是什麼下場!”

可憐寧貴嬪穿得太少,趴在凳子上露出了整個脊背,白皙光滑的肌膚碰上板子就是觸目驚心的紅印,漸漸轉紫轉青,最後殷出鮮血來。整日嬌養在深宮的女人哪裏受得了這個,沒幾下寧貴嬪就連喊都喊不出來了。織素不由擔心:“娘娘,她家裏還有人在朝為官,萬一……”

“她家裏有人,本宮難道沒有麼?”靜妃讓人在後背加了兩個軟墊子,舒舒服服靠坐觀刑。寧貴嬪家裏最高的官是做到布政使的祖父,而她家裏幾代陸續出過一些京官,是百年傳承的望族,兩下要真比,各有長短。自己本身來比,寧貴嬪貌美優寵,她有子嗣傍身,還更牢靠一些。

但她此時靠的不是家裏,也不是子嗣。看看侍女擔憂神色,靜妃隻作不知。她的依仗不是別的,就是今日長平王在禦前杖殺了魏侍郎的消息。長平王那種深藏不露的人敢在皇帝龍床之前動手,那就說明,皇帝已經時日無多。這當口寧貴嬪剛衝撞了如瑾,而她還能和如瑾和顏悅色地交往,不趁此時了卻往日積怨,更待何時?

這番心思不便當眾言說,靜妃隻神色淡淡地看著寧貴嬪挨打,眼見一個嬌滴滴的美人不多時便出氣多進氣少,軟軟癱在凳上,後背腰臀連帶大腿都血肉殷殷,心裏無比暢快。

三十板子打完,靜妃揚臉吩咐寧貴嬪的宮人:“抬回床上去養著,好好伺候你們主子,戴罪立功。”

主子都成這樣了,宮人們哪敢廢話,立刻哆哆嗦嗦將寧貴嬪弄進屋去,又躬身垂首出來聽令。靜妃道:“本宮之前和你們說的話都好好想想,要稟報什麼隻管找本宮。”然後帶人施然離去。

寧貴嬪被打的消息瞬間傳遍整個後宮,一向笑臉對人的靜妃突然露出這樣的強橫,一時間不少人感到自危,生怕平日裏有意無意得罪了靜妃被她一起發難,於是一整天裏去往靜妃跟前借故閑坐送東西的人絡繹不絕。靜妃私下裏和侍女說笑:“宮裏真是要變天了,從端午節那會兒本宮就發現,誰手底下有武力誰就是天,今日本宮算是嚐到了甜頭。任你多聰明多有手段,一頓棍子下去都得趴下!”

如瑾下午都在陳嬪宮裏,陳嬪教給她懷胎時候應該注意什麼,其實胡嬤嬤都講過,但如瑾願意聽陳嬪滿懷歡喜地絮叨。陳嬪怕她坐著累,特意讓人搬了兩條躺椅在廳裏,兩人臥著說話。陳嬪絲毫不提皇帝,話題隻圍著如瑾腹中的孩兒打轉,如瑾也不提別的,仿佛隻是尋常日子裏的婆媳閑話。廳堂的門窗都敞開著,外頭高天綠樹,午後蟬鳴聒噪,頗有歲月靜好之感。

隻是有時一段話題告一段落,陳嬪端茶慢慢喝的時候,如瑾會望著藍天出神。次數多了,陳嬪笑道:“你是擔心家裏的親人嗎?”

“沒有……”如瑾不好意思地笑笑。

陳嬪道:“沒關係,宙兒是有分寸的孩子,他會保護好你的。以後這種時候大約還會很多,你要慢慢習慣。習慣站在他身邊,習慣以你不習慣的手段處理問題,當初你答應嫁給他,就要有這種準備——到目前為止你做得很好,所以我放心。”

陳嬪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說過話,如瑾不由認真打量她。已經不再年輕的麵容談不上美,更多是一種寧靜沉穩的態度吸引著人的目光,仿佛幾十年的歲月靜靜沉澱在她身上似的。

如瑾突然意識到,能養出長平王那樣的兒子,陳嬪她又怎麼可能是一個默默無聞、針紮在身上都不吭氣的窩囊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