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淮江許多渡頭和僅有的幾座橋梁都被提前破壞,水路又有叛軍在險峻之處把守,且有一條最容易渡江的水路還因去年的水患河道擁堵,尚未清理順暢,所以朝廷平亂軍倒是安排了不少,但苦於渡江無門,要重新修葺渡口準備大船,入冬的時候才剛剛有了些進展,過江萬餘人,和李園昌的叛軍陷於苦戰之中。
那邊戰況不好,但大燕的軍隊不好過去,李園昌的軍隊也不容易過來,一時半會威脅不到北方和京城,所以朝廷上的態度一直是先收拾遼鎮和西北,等北邊局麵穩定了,再好好籌劃渡江討賊的事情。
淮南戰事一直沒有進展,怎麼就突然擊潰了李園昌主力?
及至看了軍報抄錄,如瑾才明白。
竟然是藺國公。
這位鎮守西南的老總兵暗中行軍,秘密繞過三個行省,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奇兵忽至,一舉端了李園昌老巢。
李園昌當時還在做帝位永固千秋萬代的大夢,剛剛把幾個女人都封了後妃,為皇太子的人選斟酌不定,為嬪妃們的明爭暗鬥頭疼,藺國公兵破宮門的時候,他還在和新封的妃子飲宴作樂。
“瑾兒,是真的嗎?”秦氏上前關切。
如瑾點了點頭,“是藺國公的功勞,他現在還在淮南圍剿李園昌殘餘。”
“藺國公?!”滿屋子人都是相當意外。
內宅女人對外麵事情知道不多,對軍將高官也不熟悉,除非那人特別位高權重,或者功勳卓著。
藺國公就是一員婦孺皆知的老將,當年替先帝戰西北、平蜀中,戰績卓然。隻是現在年紀大了,大燕又多年無戰事,他在西南軍鎮做總兵默默無聞,名聲才漸漸淡下去。
但是秦氏這個年紀的人,聽到藺國公的大名還是熟知的。
“沒想到竟然是他!”
“淮南離他那裏可非常遠,他去了那邊平亂,蜀地沒問題嗎?”
如瑾搖搖頭。怎麼會有問題?
這件事顯然不是藺國公自己能做主的。
沒有上麵的調兵令,他怎麼可能私自帶兵離開駐地,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打仗?恐怕剛一出城自己就要被視作反叛了,還怎麼去平別人的叛。
而且西南與淮南遠隔可不隻千裏,山遙路遠,橫跨三個行省而不被人察覺,要怎樣才能辦到?那可是大軍開拔,而不是一兩個人秘密走路。
一定是長平王的手筆!
如瑾對此再篤定不過了。
西北安定,他就開始動淮南。藺國公老驥伏櫪,一朝發動,便是雷霆之勢。
瞞著滿朝上下,瞞著天下人,甚至瞞著王府自家的僚屬,長平王來了這麼一招出其不意。
李園昌就在夢裏敗了!
待朝廷軍隊南下彙合,再聯合南部軍鎮,藺國公必能將偽帝殘餘掃蕩幹淨。南方之亂,指日可平。
“王爺應該很快就能回來!”如瑾不由喜上眉梢。
烤熱了身子的吳竹春近前,笑著點頭:“主子料得沒錯。遼鎮那邊又打下一個大城,何氏的軍隊正往北方轉移,已經遞了議和書過來,言說先帝已駕崩,女兒慶貴妃和太子外孫的仇隨之煙消雲散,如果朝廷肯封王給他,他就偏居一隅再不動刀兵,世代效忠。”
秦氏都知道這是瞎話。
“什麼議和書,分明是討饒書!早不遞晚不遞,偏偏被打得節節敗退時前來議和,倒讓天下人笑破肚子。他要是死硬到底,還能讓人高看幾分。”
如瑾道:“正是。事到如今還要封王,自不量力,隻能讓王爺下手更狠。”
長平王的脾氣,她漸漸了解加深,也能約略猜出他的行事方式。
他有時是狠了一些,但對於敵人,不狠怎麼行。總不能讓對方養足了精神再反過來打自己。
“熙和長公主那裏想必很快也要知道淮南大勝了,去叫人問一聲,明日臘八節,宮裏賜粥的習慣今年是不是可以改改?戰事順利,滿京上下都該同樂才是。”
“哎!”吳竹春下去安排人了。
長平王沒正式登基之前,如瑾還以側妃身份自居,麵子上的大事都和熙和討個主意,禮節周到。況且藺國公府是熙和的親家,趁著節日歡慶勝利的時候賜粥,這個彩頭,如瑾就讓給熙和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