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點能耐啊?”羅恭翻手奪了她的刀,特別輕而易舉,“江小姐,我要說我幹掉你和踩死螞蟻一樣簡單,是不是有些言辭不恭敬?”
呸!
都要幹掉她了還談什麼言辭不恭?
江五戳心口不成,一發狠咬住舌頭。嘶!疼……
估計隻咬破一層皮,她已經疼得差點飆淚。“咬舌自盡是誰想咬就能咬嗎?”左風諷刺著,上前替了羅恭,伸手掰住江五下巴。
江五絕望了。手腳胡亂比劃撲騰兩下,全被對方攔住。
娘親,爹爹,永別了。
她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情緒,腦袋裏是空白的,絕望,恐懼,決絕,留戀,欲哭無淚,自責後悔……所有感覺交雜在一起,渾噩噩的分不清到底是什麼,隻有對父母的愧疚最強烈。
爹娘養了她這麼大,寵著她任性妄為,她還要時時惹事讓他們不省心。這一次完全不考慮後果的離家出走,給他們招惹了多大的麻煩呀,等她死了,爹娘什麼時候才能看到她的屍首?若看到了,娘撐得住嗎……
電光火石閃過淩亂念頭,她卻是無能為力了,連死都死不成。
她不爭氣地哭了起來,嗚嗚的,怎麼忍也忍不住。她知道在壞人麵前哭很丟臉,很沒骨氣,可她真得很想哭!撐不住!眼淚像斷線珠子一樣啪嗒啪嗒掉下來,她一輩子從記事起就沒這麼哭過,淚流成河她終於貼身感受到了!
“爹……娘……”她含糊不清地嗚咽。
羅恭拍了拍左風的肩膀,兩人對視一眼。
“得了,差不多得了兄弟。”羅恭嘿嘿笑。
左風放開了鉗製江五的手,從懷裏掏出一件東西遞給她。江五一驚,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可等她眯瞪著淚眼定睛一看,發現那竟然是條手帕。
而且幹幹淨淨的。
“眼淚擦了。”左風說。
“嗯?”江五聽得清楚,可是沒反應過來。
“讓你擦眼淚。”左風重複,語氣不是很耐煩。
江五呆呆瞅著他。擦眼淚幹什麼?他們謀害雇主之前還不許人家哭嗎?
羅恭歎口氣,“江小姐,咱們兄弟和你開玩笑呢,快別哭了,荒山野嶺半夜哭,小心招來不幹淨的東西啊,哈哈!”
江五一點都沒理解他的幽默。
開……玩笑?怎麼會是開玩笑,有這麼開玩笑的嗎?這根本不是開玩笑啊!
“這不是玩笑。”突然有人說出了她的心聲,是左風。
江五一凜,剛要放鬆的心情陡然又緊張起來。這回的恐懼裏又有了憤怒——到底是什麼痛快說啊,拿她當猴耍嗎,玩笑就趕緊告訴她,不是玩笑就殺了她,來個痛快好不好?
讓她提心吊膽是他們的樂趣?
她緊緊貼著牆壁,牆是涼的,她的身體也是涼的,心更涼。
左風和羅恭退開幾步,像之前避雨時一樣坐到了地上,羅恭依舊和和氣氣的,還帶著笑,左風重新戴了鬥笠。
“江五小姐,這不是玩笑,你應該知道我們隨時都能幹掉你,換了別人當保鏢,人家也隨時能幹掉你。今天幾個劫匪能幹掉你,黃雲寨那樣的綠林黑道能幹掉你,投宿住黑店店小二能幹掉你,過城門遇上醉酒鬧事的官差人家也能失手幹掉你,走在街上買東西跟人家口角相爭,或者走路撞了誰都可能被人激動錯殺,你懂嗎?”
江五本就愣著,這下更被一連串的幹掉鬧暈了。他的意思是說她隨時會死,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