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3 / 3)

蘇然趿拉著拖鞋走進浴室洗漱,刷牙的時候,肚子裏的孩子動了一下,她停下刷牙的動作等著這一次的胎動過去,就在停下來的時候,她看著鏡子裏邋遢的自己,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吐幹淨嘴裏的牙膏沫,她撫摸著肚子,輕輕說:“對不起,孩子,媽媽老是折騰你(

)。”

沒有時間感歎或者傷感,洗漱完,蘇然收拾收拾退了房,往機場而去,清晨的機場客流量不是很大,但蘇然的樣子還是引來了無數的目光,她從容的辦手續,等待然後登機。

依然是中途轉一次機,6個小時後蘇然踏上了離開3個多月的C城的土地。沒有人接機,出了機場一陣冷風吹來,12月的C城已經有了冬天的景象,機場前灰黃的草坪,光禿禿的樹枝,陰暗的天空,她離開的時候正是夏天,那時還是綠草茵茵,蘇然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

叫了一輛出租車蘇然頂著司機探究好奇的目光報出了顧女士工作的醫院地址,蘇然回來不想聯係任何人,她回來隻是想確定一下沈渭南的狀況,她沒想過沈渭南會死,那是一個禁區,她不讓自己去想,那對她來說是不應該發生在這個世界的事情,她知道沈渭南出車禍了不可能還有心情窩在山溝溝裏,她的心裏有牽掛是待不住的,但要說多著急慌張倒也沒有,她覺得現在自己的心已經麻木了。

顧女士工作的醫院是一家軍區醫院,但是也向地方開放,在C城是非常有名的,蘇然算好了,現在已經是接到顧女士的第二天,也就是已經過去了24個小時還要多的時間,如果沈渭南當初要是沒有送來這家醫院,那麼現在這些時間過去了,要是他的傷勢不是特別嚴重的話,顧女士為了更好的醫療條件也為了方便照顧應該也把沈渭南轉過來了,蘇然隻是想知道沈渭南現在怎麼樣了,她想遠遠的看一眼不驚動任何人,然後就離開。她現在肚子已經這麼大了,她媽就是知道了也不會把她怎麼樣,她想先回自己的家住下,再慢慢和家裏聯係。

不得不說蘇然的頭腦還是簡單的,她想的這一切太想當然,她就沒有想過沈渭南要是很嚴重根本就轉不了院呐?但她的運氣也確實是好的(

)。

蘇然兜兜轉轉找到這家醫院外科病房,趿拉著腳下的棉拖鞋蘇然走到護士站那裏,隔著一個台麵,蘇然問裏麵一個在低頭寫東西的小護士:“請問,這裏有沒有一個叫沈渭南的病人住在這裏?”

小護士聽見人聲,抬頭看見蘇然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冷冷的問:“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這個醫院的外科雖然大,每天接送的病人也不少,但是沈渭南這小護士還是知道的,沈渭南今天上午是婦產科主任親自送過來的,還是她接的,現在就住在高幹病房,她印象深刻。

蘇然被小護士的話問住了,她愣了一會才小聲的說:“我是他前妻。”

小護士呆住了,明顯的不相信這鄉下村婦會和那被她們一幫同事議論了半天的精致男人有這樣的關係,哪怕是前妻,但正常人會說這鍾明顯就會被才穿的謊言嗎?

蘇然尷尬的笑笑,遞出自己的身份證:“我是他的前妻,這是我的身份證,我叫蘇然是這個軍區蘇軍長的女兒。”蘇然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特權有時候確實會節省很多時間。

小護士猶猶豫豫的接過蘇然的身份證,看看蘇然,又看看身份證,其實身份證上看不出什麼,但是上麵有家庭住址,這是部隊的醫院在這裏工作的人大概多少都應該知道軍區大院的位置,小護士拿著身份證還是疑惑的看著蘇然。

蘇然笑笑又遞出了軍區大院的通行證,小護士傻傻的接過來,看了又看,最後不好意思的笑笑說:“對不起啊。”

“沒關係,他現在什麼情況?請你告訴我好嗎?”

小護士在電腦翻出沈渭南的病例,低著頭看了一會,抬頭對蘇然流利的說了一長串話,她說的大部分是醫學用語,蘇然其實沒太聽的懂,隻是聽懂了她話裏帶出的幾個骨折的詞彙,小護士說完她抬頭看向臉色有些發白的蘇然,安慰道:“沒事,看著挺厲害的但都沒有傷到內髒,會養好的(

)。”

蘇然虛弱的笑了笑:“能告訴我,他住在哪個病房嗎?”

小護士往上指了指:“就在樓上。1306房。”

“謝謝。”蘇然道過謝,轉身往安全樓梯走去。小護士看著蘇然轉身走遠的背影,她實在是覺得這女人怪異,她今天碰見蘇然這件事估計夠她記一年的了。

蘇然慢慢沿著樓梯走上樓,她的身子笨重,扶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步的慢慢往上挪動,安全通道裏很寂靜,空蕩蕩的空間裏回響著她粗重的喘息聲,其實拖著笨重的身子在經過將近兩天的旅程後,她的身體已經很疲倦了。

推開安全樓梯間厚重的門,午後的高幹病房區內,寂靜無聲,整個走廊昏暗悠長。蘇然慢慢的往前走著,順著房間號,終於看見了1305,再過去的那間病房門大開著,蘇然來到門口,她站的位置正好和房間裏的病床成一條斜線。

蘇然看見了沈渭南,他清醒著半靠在床頭,整張臉是完好的,四肢也是健全的雖然有半個身子打著厚厚的石膏,深重的疲倦感在看見沈渭南完好的那一瞬間襲上蘇然的整個身體,她靠著門框有些站不穩了,她覺得好奇怪,明明之前沒有多上心啊,為什麼這會會忽然有放鬆下來的虛脫呐。

蘇然有些站不住腳,她四周看了看,果然身後有一排休息的椅子,她慢慢的挪過去,坐下來,麵朝著病房的門口就那麼看著,仿佛一眼萬年,仿佛曆盡了滄桑,她坐在那裏遠遠看著那個男人,再也不想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