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也不給沈渭南反應的時間,拉開被子就側躺了下去。
蘇然真的很累,她這兩天一路奔波昨天晚上在賓館裏也沒睡幾個小時,這一路回來她自己覺得沒有什麼,其實在接到顧女士電話的那一刻起,她的精神就一直高度緊張著,這會一放鬆下來,深重的疲倦感就湧了上來。
蘇然入睡的速度很快,一會就響起了鼾聲,一直僵硬著身體的沈渭南在她漸漸響起的鼾聲中才慢慢的反應過來。他一動不敢動的僵坐在那裏半天,然後才慢慢的轉頭看向身邊的女人,蘇然背對著他,沈渭南隻能看見她的一個後腦勺和一邊的臉。
沈渭南看了一會蘇然的腦袋,然後又輕輕掀起被子看了看被子下麵蘇然的身體,又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頭發手下的感觸是真實的,他輕輕地,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那一刻他才敢決定身邊的這個人是蘇然,蘇然回來了,他心裏冒出這樣一句話。
沈渭南身上還吊著鹽水,這一下午護士進進出出的給他換了幾次藥,每次來人他都壓低了聲音讓人家不要出聲,護士看見他身邊還睡著一個人,要擱在平時早就嚷嚷開了,可沈渭南護著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強大,護士被震住了,也就是多看了兩眼,什麼也沒說,換了藥就出去了。
快天黑的時候顧女士又回來了,這會她手裏提滿了東西,進到病房裏的時候,她看見睡在沈渭南身邊蘇然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凶狠的瞪了沈渭南一眼,輕手輕腳的把給他們帶的飯放在床頭櫃上。
顧女士沒有理沈渭南輕輕走到床腳,掀開蘇然身上的被子看了一眼,沈渭南不知道他媽要幹什麼,掐著嗓子說:“媽你幹嘛?”
顧女士看的是蘇然的腳,她呆呆的看了一會,然後抬眼瞪著沈渭南壓低了嗓子吼:“你怎麼咋這麼沒心呐?怎麼讓她就這麼睡了?”顧女士語氣裏充滿了怒意,眼圈都紅了。
沈渭南撐著脖子往下看去,蘇然側臥著身體,她的身軀龐大,褲管下露出的兩隻腳腫的老高。沈渭南僵硬著身體呆在那裏。
顧女士匆匆出去了一會,回來時手裏抱了兩個枕頭,她輕輕托起蘇然的兩隻腳,把兩個枕頭墊在她的腳下,再把被子給她蓋好,做完這些她站在床邊看著蘇然睡著的半邊臉,有那麼一會後忽然長長的歎出一口氣。
照顧完蘇然後顧女士轉身招呼沈渭南吃飯,沈渭南當然沒有胃口吃東西,他沉著嗓子問他媽:“媽,蘇然這是怎麼了?”
顧女士用冰冷的眼神盯了一會他後,才開口說:“然然和你離婚後去了貴州支教,可我們誰都不知道她走的時候竟然懷著孕。”說道這裏顧女士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渭南啊,蘇然這是想留著這個孩子啊!她為了不讓她媽發現才去的貴州,支教的那都是什麼地方,你說你都幹了些什麼啊?”
沈渭南那一瞬間忽然就失去了支撐自己身體的力量,他無力的攤會枕頭上,頭頂的燈光刺的他眼睛生疼,他舉起一隻胳膊搭在眼睛上再沒開口。
顧女士看著床上躺著兩個人,又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她對沈渭南交代道:“那護工今晚我不叫他來了,我今天晚上的夜班,一會我去打個招呼,晚上過來守你們。”
沈渭南沒出聲應他媽,顧女士說完轉身往外走,來到門口的時候,沈渭南空洞的聲音忽然傳來:“媽給我把燈關了行嗎?”
顧女士沒有出聲,沉默著關了房間裏的大燈,出去時輕輕帶上了身後的門。
黑暗中沈渭南終於可以放縱自己淚流滿麵。他探手摸著蘇然的一側身體,輕聲說:“然然,你怎麼這麼倔啊!”
夜有點深的時候顧女士又回到了病房,她以為床上的兩人都應該睡了,輕手輕腳的走到沙發旁躺下,抖開手裏的毛毯蓋在身上,安靜的躺在那裏。
黑暗中過了很久,寂靜的空間裏沈渭南的聲音忽然響起,他說:“媽,我錯了。”
顧女士閉著眼睛,沒有說話,她心裏默默的歎氣,沈渭南從小就倔強從他懂點事後就沒聽他跟誰說過“我錯了。”可是,她在心裏說:“兒子你現在跟我說錯了有什麼用呐。”
這一夜這寂靜的病房裏再也沒有響起人聲。
蘇然這一覺睡了將近20個小時,她醒來以後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護士給沈渭南換藥的聲音吵醒了她,她睜開眼睛發現窗外已經是天光大亮了。這一夜她一直保持著那個側臥的姿勢沒有翻過身,這會她醒來感覺一條胳膊都被自己壓麻了,她躺在那裏聽著護士給沈渭南換好藥,然後又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她等著僵硬的胳膊慢慢有了知覺才動了一下。
蘇然一動就感覺腦袋上罩下一隻大手,沈渭南的聲音從身邊傳來:“你醒了?”
蘇然稍稍翻了一下身體,扭頭看向沈渭南,輕輕的“嗯。”了一聲。
蘇然翻身沈渭南終於可以在被子裏握住她的手了,他抓著蘇然的手再不鬆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來回摩梭著,蘇然也不掙脫她安靜的平躺在那裏,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