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 / 3)

母女倆躺在那裏一時無話,過了很久胡女士才梳理著蘇然的頭發說道:“你是我們蘇家嬌慣出來的女兒,你做到這份上已經夠了,以後別再犯傻了啊?”

蘇然沉默很久後,才輕聲的回答:“媽,其實我要這個孩子不是為了渭南哥,我想要是當初你懷著我的時候要是碰到了和我一樣的情況,你也會把我生出來的是不?媽?”

回答蘇然的是胡女士一聲悠長無奈的歎息。

這一夜母女倆睡的安穩,第二日,蘇家的生活如常的繼續著,蘇然早晨起床,吃了早餐,在院子裏散了一會步,然後回到屋裏開始無所事事,她現在不能上網,唯一的一點娛樂也進行不了,實在沒事幹了,她坐那開始跟她媽一起看電視,胡女士其實是開著電視在那做小孩子的棉襖,她們這一輩的人還是信奉傳統的天然的東西,在她們看來外麵再被誇的如何如何保暖如何如何方便的孩子衣褲,都比不上自家新棉花手工做的好。

胡女士帶著老花鏡在茶幾上裁剪著一塊棉布,時不時的抬眼看一下坐立難安的蘇然,蘇然眼睛看著電視,身子卻時不時的換一個姿勢,明顯著是坐不住,心思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當日頭漸漸升高,電視裏反複放著一段賣表的電視購物,當電視了第N次又出現一個女人拿著一個錘子在“咣咣”的砸表時,蘇然終於坐不住了,她“噌”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直直的就往廚房走去。

胡女士歎了一口氣,放下手裏的剪刀也跟去了廚房,廚房裏因為要給蘇然補充營養,關美娟今天一大早就出去買了一堆生鮮吃食回來,這會她都扔在廚房的地上還沒來得及收拾呐。

蘇然進到廚房從地上翻出一袋子大骨,拎著就放進水槽裏開始清洗,旁邊的關美娟有些搞不清狀況,疑惑的問:“然然,你餓了是不?我先給你弄點別的吃,那個我一會再做。”

這時胡女士也進到了廚房,她的對蘇然說:“你還非要去折騰啊?你這剛回來,怎麼就不能讓我心裏踏實兩天呐?”

蘇然頭都沒回:“媽,你就別攔著我了,他在醫院裏躺著,我在家坐不住?就當是我欠他的吧。”她這話說道最後的時候已經是幾乎是在低語,語氣裏帶著深深的無奈。

胡女士看著手裏不停歇的蘇然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出去了。

這一上午靠著關美娟幫忙,蘇然煲了個湯,做了幾個清淡的菜,她找出一個保溫飯桶,把菜一層一層的裝好,又裝了半桶米飯,提著就出了家門,路過客廳的時候,胡女士聽見動靜一直低頭擺弄著手裏的針線,連頭都沒抬,蘇然在她媽身後停了一下,還是轉頭走了出去。

走出自家的院子的時候,看見院門口停了一輛轎車,黑色的車身,掛著軍牌蘇然知道,那是她爸的專用車,司機下來給蘇然開門,嘴裏說著:“蘇軍張讓我送來你去醫院。”

蘇然愣愣的看著那車子,那一瞬間很多情緒湧上心頭,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享受過她爸的特權,她爸這人一生剛正不阿,公私劃分的仔仔細細,這麼多年就是她媽也都從來沒有坐過他爸的專車。

蘇然心裏悶悶的有點難受,她回頭看了看自家的房子,扭頭對司機說:“師傅,麻煩你等我一會。”說完她又轉身走回去。

胡女士還保持著剛才蘇然離開時的那個姿勢,俯身趴在茶幾上,蘇然走到她身後第一次在成年以後主動擁抱住她媽:“媽媽,謝謝你。”蘇然沒有哽咽,語氣裏卻包含了感情。

胡女士不耐煩的揮揮手:“去吧,我也看明白了,這夫妻間的事情,這外人還真不一定能看得懂,你隻要以後不後悔就行了。”

蘇然使勁抱緊了她媽一下,沒再說話,轉身又走了出去,聽著身後的腳步漸漸消失,胡女士抬頭摘下眼鏡,她看著窗外,眼裏寫滿無奈,終於輕歎出聲。

還是那條走廊,就是中午時分這裏依然是寂靜的,因為這裏是高幹病房區,在這裏工作的護士護工甚至是醫生都有特殊的紀律,沒有人會在這裏大聲喧嘩,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蘇然手扶著腰慢慢的往前走著,到今天她才認真的想過,她原來一直是別人的女兒,不管她走到哪裏做什麼,身後都一直站著她的父母,她愛一個人,這樣任性而為她的父母又要在她的身後為她擔著幾分的心?她這樣自認為奮勇的執著,又有多傷害家中的父母的心,善良的蘇然到現在也沒有想過病房裏的那個男人是否也有過錯,她到現在也隻是在自我檢討著自己的自私。

慢慢挪著腳步,走進病房,心裏心心念念著的男人出現在眼前,他半靠在床頭,看著她進來的方向,麵容一如既往的嚴肅,眼神裏有隱隱的擔憂:為什麼就愛他呐,好像會從思考的時候就愛上了,那時的他身體羸弱,常年臥病在床,那時還是小小的他,眼裏就有了憂鬱,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知道他孤獨,他要很多很多的愛,從那時候起就心疼他,就想時時陪伴著他,想讓他高興,然後長大了一點,朦朧中似懂非懂的知道了愛情,然後她就知道了自己愛上了他,再後來這些年就這麼固執的堅守著,最後就習慣了,習慣了他住在了自己的心裏。

房間裏沒有人蘇然扶著腰邁著八字步,慢慢走到沈渭南的床頭,她放下手裏的保溫桶轉身問他:“今天有好些嗎?”

“嗯。”沈渭南定定的看著她應道。

“吃中飯了嗎?”蘇然的語氣中有種平靜的冷淡。

“沒有。”沈渭南觀察著蘇然臉上的表情,回答著。

“我帶了飯來,要不要吃點?”

“好。”這對曾經的夫妻,平淡的對答著,不太有激情的語調,但靜靜的氣氛下流淌著一種言說不了的感情,其實愛人之間有的時候有的東西真不是外人能看懂的。

沈渭南半個身子打著石膏,蘇然坐在床頭給他喂飯,她飯菜一點點搭配好,一口飯一口菜的慢慢往沈渭南嘴裏送,沈渭南吃完就張嘴,兩人配合默契。

喂到中途的時候,沈渭南忽然張嘴問:“我以為你來不了了。”蘇然喂飯的手頓了一下,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