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兩人也是沉默的,走到門口分手的時候,胡女士轉身麵對沈渭南說的鄭重:“渭南,我也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說愛情或許矯情,但那種感覺我也是多少知道的,不是我不開通,隻是做母親的總是希望自己的女兒一生順足,少些磨難,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你若不能好好明白她珍惜她就不要再去打擾行嗎?”
沈渭南低頭看著腳下的路麵,很久以後才抬頭肯定的說:“好。”
從那以後沈渭南就老是有意無意的和胡女士碰上,有時候是遛狗,有時候是胡女士去逛街,沈渭南雖然行動不方便但也次次跟隨,胡女士也不拒絕,兩人去逛街胡女士也不把沈渭南當傷殘人士看,自己在前麵空著手走,讓沈渭南在後麵提東西,那以後他們之間再沒提過蘇然,兩人之間也不太有長輩晚輩之分,相處起來到有些像朋友。
日子就這樣一日日平靜的過著,這一年的新年來的比較早,快到過年這兩天,沈家一直人來人往,到了大年三十這天晚上終於算是安靜了下來。大年三十這天晚上,淩晨鍾聲敲響的時候,沈渭南終於忍不住打了蘇然的電話,但是對方卻一直是忙音。他拖著一條石膏腿在屋裏來回溜達,最後把他媽溜煩了,終於把他給趕回了房間。
這一年的春節沈渭南沒有守夜,他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裏拿著電話來回溜達,再打了無數次都是忙音後,他跑到窗邊看看對麵的蘇家,蘇家一如往常般的燈火通明,看不出像出了什麼事情的樣子,沈渭南來回溜達的累了終於爬到床上去睡了。
躺在床上沈渭南來回的烙餅終於在天色發白的時候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他媽從床上提著耳朵揪起來時候外麵的太陽剛露了一個臉。
沈渭南有些迷糊的看著她媽,有那麼一會後才發現***表情挺奇怪,好像挺高興,又好像挺生氣,反正麵容有些扭曲。
沒等沈渭南稍稍清醒,顧女士叉著腰把手裏的手機直愣愣的貼到了他臉上,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傳進他的耳朵裏,孩子的哭聲嘹亮,震得沈渭南呆呆的愣在那裏。
沈渭南已經傻得不知道去接他媽手裏的電話了,有那麼幾秒後他才抬頭一臉迷蒙的看向他媽:“媽、、、、、、、”
顧女士沒有解答他的疑惑,抬手就照著他的腦袋扇了下去:“你個混蛋!”她扇了一下還不解氣,又是一巴掌招呼了過去:“你個混蛋的東西,我的孫子我都抱不上。”
“啊?”沈渭南馬上要從巨大的震驚中反映過來,可惜顧女士不再給他機會,拿著手機又飛快的走出去了。
沈家的客廳充滿了歡樂,一個手機在幾個人中間來回傳遞,每個人雖然不至於會失態去搶那個被不停傳來傳去的手機,但看他們看著那手機的眼神都寫著□裸的渴望。
沈渭南從樓上下來站在一群大人身後,隱約聽見從電話裏傳出來的嬰兒啼哭聲,他定定的站在那裏,那一刻他終於意識他的孩子在這新年的第一天來到這世界上了,而他也錯過見證這個孩子出生的重要時刻。沈渭南站在那裏全身僵硬,有種要流淚的衝動不知道是因為喜悅還是難過。
那傳來傳去的電話,在很久後終於傳到了沈渭南的手裏,沈渭南幾乎有些呆傻的吧手機放到耳邊,話筒裏蘇然的聲音傳來:“渭南哥,寶寶是在你們那邊今天淩晨6點20分出生的,是個男孩,3.2公斤,醫生說他很健康,我也很好。”
蘇然在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吐字清晰,底氣也很足的樣子,沈渭南覺得至少她的精神應該還不錯,他拿著電話站在張了幾下嘴發現自己盡然有些失聲,蘇然說完後後也就再也沒有說話,但是她也沒有掛電話,就在那裏等著。
有那麼一會後,沈渭南清了清嗓子終於有點哽咽的說:“然然,你好嗎?”
“嗯,我很好。”蘇然在電話裏回答的語氣清清淡淡。
“謝謝你。”沈渭南背過身去低聲說。
蘇然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說:“渭南哥,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好的,等孩子的名字定下來後,我打電話告訴你。”
“好。”
這句對話完後兩人似乎都再也找不出什麼話來說,沉默一會後蘇然終於輕輕的說:“那渭南哥,再見。”
沈渭南的手捏緊了手機,半天才說出:“再見。”
他們的通話結束,沈渭南一回頭看見沈奶奶正站在他身後,沈奶奶等他一轉身就舉起手裏的手杖,照著他的腦袋上輕輕招呼了兩下:“你個笨東西,趕緊把你媳婦和兒子給我找回來聽見嗎?”
沈渭南笑眯眯的答:“好。”
這個新年沈家過的即高興又惆悵,高興的是沈家終於有金孫了,惆悵的是這個金孫聽得見卻摸不著。一家人一糾結金孫看不見就心裏不痛快,想起這一切都是沈渭南照成的惡果,自然對他也就沒好臉色,沈渭南這個年其實過得挺憋屈。
過完年又熬了半個月,沈渭南終於可以拆石膏了,拆了石膏從醫院出來,沈渭南直接去了公司,然後再接下來的時間裏,他沒日沒夜的操勞了半個月,在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後,他定了一張去重慶的機票。
在蘇然去美國的這些日子裏,沈渭南思考過很多,這也是他成熟和自我完善的一個過程。
這段時間裏,他不停的回想他和蘇然接觸以來自己所有的心境轉變,開始跟蘇然結婚的時候,他輕慢了婚姻,輕慢了蘇然,同時也輕慢了自己,後來他們離婚了,蘇然走了,他難過,他開始體會愛情,但愛情已經被他自己輕率的放手,後來蘇然又懷著他的孩子回來,那麼長的時間,他還是沒有和蘇然更進一步,後來想來他終於明白,他們是互相愛著對方的,這一點他們都清楚,但是到最後都跨不出去的那一步,就是他的愧疚。
是的,沈渭南對蘇然從頭到尾都有著一種強烈的愧疚,在愛情裏麵如果一方對著另一方有著愧疚的心裏,那麼他們的地位就將不再平等,他們就是以後生活在一起,那麼在將來漫長的歲月裏這份愧疚中將成為他們的硬傷。
沈渭南在蘇然去美國的這段日子裏,終於兜兜轉轉的想明白蘇然在那些日子裏始終拒絕他的原因。在他想明白以後才終於漸漸一次次的看清楚蘇然,他才終於明白蘇然原來是一個這麼睿智的女子,每當他一次次覺得她夠好了的時候,她又一次次的讓他吃驚。
沈渭南按著當初蘇然告訴他的路線走去了她當時支教的地方,這一路走下來他用自己的眼睛親自去看蘇然當時她所看到的一切,親身去體驗蘇然當時所經曆的一切,他看見了層層疊疊讓人壓抑的大山,他看見了貧瘠的生存環境,他走在蘇然支教的那個小鎮,體會著她當時的孤獨與彷徨,他站在蘇然住過的那間宿舍門口看著一個年輕的女人彎腰在一個煤爐前做飯,他仿佛看見了當時的蘇然,他感覺心酸,他站在流經那個小鎮的河岸邊,體會到了蘇然的寂寞。這樣一個女子她不貌美,不聰慧,但她隱忍,執著,對愛情堅定從不曾放棄,他終於明白了真正的蘇然,這樣一個女子他從心裏尊重她,熱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