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瀾終是沒有再說什麼,伸手過去攬過了她的身子,讓她靠入了自己的懷中。
胤桐沒有想到,這個女子竟能左右他的決定。
“少爺……”
“出去。”
胤桐還想說什麼,卻隻聽墨瀾冷然的聲音,打斷了他要說的所有話。
他為難的抬起頭,卻正看到瑾靈那雙水潤粲然如小鹿般的大眼正看著自己,並對自己略略頷首,示意照辦,這才起了身來退了下去。
屋裏突然安靜了下來。
瑾靈微微垂下眼簾看著手中的書信,這一紙遺詔,看起來多麼輕鬆簡單,卻又誰能想像,在當日那樣的情況下,他又是以怎樣的心情來寫下這詔書的。
想起那一日在府外的馬車上,她看著對座那個深陷在一片無邊的白色裏,蒼白的人影,他惆悵的語氣裏染著那樣透骨的傷痕……
驀地,思緒被打散。墨瀾修長的指尖穿過了她的發絲間,落下來轉到她的下頜,然後,輕輕的抬起,讓彼此的視線相對。
“瀾……我知道,其實你也不想這樣,是不是?”
她的聲音輕柔的如同煦暖的陽光,但是他,卻隻靜靜地看著她,沒有答話。
“瀾,其實你知道麼,你和王爺……真的很像。
瑾靈看著他,知道他的心,遠沒有表麵看起來的這樣冷漠和淡然,她握住了他托在下頜的手,瑩瑩閃閃的眸子,認真的看著他。
“你們都是驕傲的,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靈兒都覺得……你們之所以相互傷害,隻是因為心中……都還有著不願放下的執念。”
墨瀾淡淡勾起唇角:“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這是在勸我?”
“靈兒不勸。”瑾靈微微傾身靠入了他的懷中:“靈兒相信,瀾必定有自己的分寸。”
此時,外間卻突然的闖進來的一個人。
那正是楚喬。俊朗的麵容上一掃平日裏幾分瀟灑和戲謔的模樣,透著冷漠的認真。
瑾靈輕輕蹙眉,這樣的楚喬……隻有在麵對朝政的時候,她才見過。
“皇上。”她正起身要行禮,卻聽楚喬已經開了口。
“墨瀾,我決定了,立即派兵入城。”
楚喬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瑾靈嚇了一跳,但墨瀾倒是很冷靜。
他略略抬起眼簾看著麵前的楚喬,眉宇之間的認真說明,他絕不是在開玩笑的。
“所以?”然而這清淡的語氣,卻仿佛隻是在聽著一件與自己全然無關的事。
楚喬劍眉一蹙:“什麼所以?”
“這璃國的去留,除了雲兒,任何人都做不了主。”墨瀾微微垂下烏黑的長睫,伸手去取那酒托上的酒杯,聲音依然清冷:“皇上要這麼做,可是有問過雲兒的意思?”
一提到雲傾,楚喬的麵色愈是冷了一分。
“難道你看不出,如今一拖再拖,徒徒增加的隻是她的痛苦麼?”
骨瓷酒杯在唇邊微微一頓,一抹清冷的笑意自唇邊漾開。
“即便是這樣,皇上覺得,如若今日你我擅作主張推翻了這朝政,血洗江山,難道雲兒,就不會痛苦了麼?”
楚喬寬袖之中的拳握得更緊,甚至連指節都泛了白色。
是的,他是這樣深深的將她存在心裏,必然也不會不懂得她的傷悲。亡國之痛,身世之傷,卻為何獨獨要加在她的身上。
分明是一身精湛的醫術能以起死回生,卻又怎堪讓她承受,這濺滿了鮮血的複國之路。
“可是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她……不要這麼難過。”楚喬終是冷靜了些,聲音裏,卻透著的是一分難掩的寂寥。